“又是粥。”白小少爷所答非所问,厌弃地望着手里的碗,好像受了天大的委屈,“我喝了一个月的粥了。” “你身体不好。”封栖松微微一笑,“等你养好了身子,我带你去……” “你带我去吃我想吃的东西。”白鹤眠不耐烦地接茬,“封二哥,这话你说得我耳朵都要长茧子了。” 可封栖松总有一万个理由让他喝下白粥。 封二哥的严厉藏在温柔里,润物细无声。 白鹤眠蔫蔫地喝了粥,白皙的手捧着青色的碗,一边瞪着封栖松,一边把香甜的米咽进肚。 余光里千山正顺着游廊往东厢房跑。 “又怎么了?”白小少爷蹙眉嘟囔。 封家对外宣称家产归了白鹤眠,实际上还是封栖松在管事。 千山每回带进东厢房的消息,都会让封二爷忙上大半天,所以如今的白小少爷也不是很待见他。 “二爷,这是今日的账簿。”千山硬着头皮走过来,又转身从怀里掏出一封信,“小少爷,这是您的。” “我的?”白鹤眠迟疑着接过,心里已经有了数。 给他写信的除了熟客封老三,还能是谁? “去看吧,我还有事情要处理。”封栖松发现了白鹤眠的不安,冷冷地扫了一眼信封,同时用目光刮了一眼千山,“你跟我来,有件事要交代你去办。” 千山屁颠屁颠地跟着封栖松进了屋,还没将门关严,就听封栖松问:“上回让你收起来的酒呢?” “二爷,什么酒?” “陈北斗送来的酒。” “在后头的屋子里藏着呢。” “拿来给我。”封栖松扯开衣领,轻轻吐了口气。 千山挠了挠后脑勺:“二爷,那酒加了料,您要它做什么?” “自然是喝。”封栖松低头卷着衣袖,语气轻快,像是忍了许久,终于吐出了一口浊气。 他仰起头,逆着光,目光比暮色还要缱绻。 他说:“我来喝。” 封栖松等不及了,再不下手,就要有人蹬鼻子上脸来抢他的小少爷了。 第41章 蛇盘牡丹,我盘你 上好的花雕盛在玉瓶里,陈北斗在白鹤眠身上花了不少心思。 这份带着轻佻的罗曼蒂克落在封栖松的手里,成了恼人的挑衅。 封二爷用手指将瓶盖挑开,指腹摩挲着湿润的瓶口,继而在千山惊恐的目光里,一饮而尽。 “二爷!” “嚷嚷什么?”封栖松把酒瓶随手扔到一旁,“仙人倒见效慢,还有好一会儿我才会失去神志。” “您怎么能喝呢!”千山吓疯了,“二爷,二爷您吐出来……您快吐出来!” “又不是毒药。”封栖松把千山推开,施施然走到床边坐下,“等会儿去把小少爷叫进来。” “叫进来?”千山干巴巴地重复,继而恍然大悟,“对啊,您有小少爷,就算中了仙人倒也不怕……可是二爷,您绕这么大个圈子,为了什么?” 为什么? 封栖松折衣袖的手微顿。 自然是为了那个还在熟客与自己之间摇摆不定的白鹤眠。 封栖松太了解白小少爷了,在没搞清楚熟客的真实身份以前,他可以装作忘记过去,死心塌地地跟着自己,可当封老三主动承认自己是曾经的熟客以后,他就动摇了。 动摇的是心还是理智,封栖松不敢去赌,所以他喝下了陈北斗加了料的酒,决定走出最后一着棋。 “你不需要知道原因,你只需要告诉鹤眠这些……”封栖松将眼镜取下,眼尾的泪痣越发淡了。 他把要说的话告诉了千山,然后沉默地坐在床边,慢条斯理地等待着药效发作。 千山出了东厢房,在花园里找到看鸟儿的白小少爷。 白鹤眠仰着头,揣着手,目不转睛地瞧屋檐上蹦蹦跳跳的麻雀。 瓦缝里长出的青草被鸟雀吃掉一茬,又冒出一茬,他恍惚以为还是春天,被北风一吹,立刻清醒,缩着脖子回头:“怎么了?” 千山满脸惊恐:“小少爷,出事了!” 他撇撇嘴:“封老三又喝多了?” 这些天封卧柏没少惹事,白鹤眠已经习惯于千山的大惊小怪,此刻他还没紧张,甚至有些疲惫地摆了摆手:“罢了,随他去吧,等封二哥解决完陈北斗,有的他好受!” “小少爷,不是三爷,是二爷……”千山用一句话,成功将白鹤眠吓住,“二爷喝了陈北斗送来的酒,已经毒发了!” “陈北斗送的酒?”白鹤眠知道陈北斗送酒来祭奠封栖松,他嫌晦气,压根没搭理,还以为千山已经把酒给倒了,如今听封二哥喝了,脚底板冒出的凉气直冲天灵盖,差点站不稳。m.lZ191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