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昕雅带上门,每走一步,都能在堆积了一层厚厚灰尘的地面上留下一个脚印,往事如潮水一般朝她涌过来。 这是顾琳去世的地方,也是江新格留给她的除了那把尤克里里以外,唯一可以触碰到东西。 屋子本来家里人是打算卖掉的,可在顾昕雅的执意下,一直保留至今,放置到了现在。 顾琳带着她在这间屋子里度过了最艰难的三年时光,只是她那时候年纪太小,几乎是没有印象的。 一个未婚,年仅20岁的姑娘带着一个刚出生,还在襁褓中的孩子,是怎么熬过了那三年,其中的苦滋味,只有顾琳才能体会真切,没有人可以感同身受。 顾昕雅对这里的记忆只剩下在顾琳离世之前,陪她住在此处,走完余下不多的日子的片段。 揉了揉有些发酸的眼眶,走进顾琳的卧室,打开床头柜的抽屉,从最底层拿出一本厚厚的日记本。 上面隽秀的笔迹是她再熟悉不过的。 拍了拍日记本表面上的灰尘,顾昕雅打开第一页,看见上面写着的几个字:昕雅,这是关于你的一切,顿时红了眼眶。 里面的每一个字,她看了无数遍,早已烂熟于心,可现在再看到,还是一样会情绪失控。 这是顾琳在出院回家休养的那段时间忍着病痛写下来的,前部分的字迹还算正常,越到后面越是潦草,还有不少的墨点,一看就是笔尖长时间停留在纸张上所留下的。 她的病到后期最严重的时候,全身都会疼痛难捱,拿起笔写字对她已经是十分勉强的事情,可她还是坚持写完了全部。 从她和江新格的初见到顾昕雅的出生,从顾昕雅开口叫的第一声‘妈妈’再到她第一次送顾昕雅上幼儿园,每一个场景,都记录了下来。 只是这种记录永远停止在了顾昕雅刚上初中的那一年的冬天。 顾昕雅记得那是第一次看见下雪,这个好几十年没有下过雪的城市,在那一年竟然飘了好几天的小雪。 顾琳就是在雪停下来的那个清晨,永远的离开这个了世界。 她陪着顾昕雅看完了人生的第一场雪景,窗外都是白雪皑皑的一片,顾昕雅并没有从这种景象里看到新生的迹象,入眼的白色刺痛了她的眼睛。 这是死亡的颜色。 她一直觉得顾琳对自己的离开是有预感的,不然她怎么会急于在前一天写完日记本的最后一页,那时候的顾琳已经虚弱到再也不能拿起笔,写的内容全是顾芸代劳,由她的口述的。 顾昕雅不知不觉已经看到了最后,与以前的心境不同,她现在再次看到最后那一段话,才算真正明白了顾琳写这本回忆录的良苦用心: “我在琴盒放了一份你和江新格的dna鉴定表,还有在他结婚之前写给我的书信,我已经没有时间去公布这些真相,来证明你的身世了,昕雅,待你功成名就之时,就替我完成这件事吧,这是妈妈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拜托你了。” “写下这一切,就是想告诉你,你的出生从来就没有妨碍到任何人,M.LZ191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