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知黎,这辈子我逃不掉了,我认栽。” 谢从述双腿发软,背顺着墙往下滑,直到跌坐在地。 这段时间高强度的心理治疗令他极度难熬,整夜整夜睡不着。 安眠药的剂量蒋意已经给他增加到极限,效果却不过尔尔。 谢从述不敢告诉蒋意,好几次失眠到精神濒临崩溃时,他已经出现幻觉。 幻觉里,她看见温知黎对他笑,叫他阿述,一步一步朝他走来,对他伸出了手。 她眼里全是他。 蒋意劝过他很多次,停一停歇一歇,让自己慢下来,不要急。 谢从述知道蒋意一片好心,但他听不进去。 他怎么敢停,怎么敢歇,怎么敢慢下来,怎么可能不着急。 他已经快急疯了。 今晚应酬谢从述喝得有点多,但他脑子很清醒,清醒记得自己说过的话。 他对温知黎说了结婚。 他说他要娶她。 并不是谎言。 可这些事,他现在还做不到。 谢从述觉得说出来痛快很多,心存期待,又被自责后悔包围。 温知黎还会相信他说的话吗? 你可以再相信我一次吗? 你可不可以,走过来,拉我一把。 谢从述死死捂住眼睛,他不想让温知黎听见他在哭。 他不应该如此懦弱。 没人会喜欢懦弱的男人。 不知道过了多久,电话那头传来她的声音。 最后一个字落下,声音戛然而止。 谢从述的手跟脱臼了似的,霎时垂下去,手背砸到地上,被凹凸不平的地面磨破皮,他不觉疼。 电话挂断,通话界面结束,屏幕暗下去。 温知黎没有再打过来。 “这种话不要随便说。” 这种话。 随便说。 原来不管他说什么都显得很随便了。 他已经不值得被相信第二次。 谢从述坐在黑暗里,闭上眼,又睁开,发现世界都他妈一个样。 酒局还在等着他回去收尾。 他离席太久了。 谢从述撑着地站起来,用手掸去西裤上的灰尘和褶皱,拉开安全通道的门,径直往卫生间走。 冷水扑在脸上,刺骨的凉。 谢从述双手撑着盥洗台,抬头和镜子里的自己对视。 良久。 谢从述扯了两张纸巾擦手,系上西装扣子,体面如往常,转身往包间走。 身后那面镜子的碎片一块一块往下掉,四分五裂,狼狈不堪。 就像镜子里的人。 —— 整个春节,除了除夕夜的祝福短信,温知黎和谢从述再没有多余的联系。 那通电话没人主动提起,越不提,越过不去。 春节对别人来说是放假,对谢从述来说,是比上班还繁忙的日子。 拜年送礼,走访亲友,维系利益链,是春节存在最重要的意义。 谢从述每天面对形形色色的人,游刃有余应付,听了一耳朵新年好,却一丝年味也没品到。 除夕夜,谢从述陪着老太太看春晚守岁,零点钟声响起时,收到了温知黎的祝福短信。 【阖家团圆,万事如意。】 谢从述盯着这八个字看了很久,勾唇笑了笑,最后回复:新年快乐,平安顺遂。 老太太将孙子的细微表情看在眼里,忍不住出声打趣:“在看什么?俩眼珠子都快对上了。” 谢从述把手机放在一边,给老太太拉了拉腿上的毯子:“没什么,新春短信而已。” “小姑娘发的吧。” 老太太握住谢从述孙子M.lZ191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