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方不回他,应是睡着了。 南栖讪讪,一时之间也不知该怎么办。他从鬼门关里走了一遭,九死一生,眼下依然乏困得很,便乖乖地闭上眼睛,在苍玦怀里再次睡去。 往日里,南栖都是缩在薄叶上睡。今日在苍玦怀里,说不出的暖意。 他满足地蹭了蹭脑袋,不知不觉便伸手抱紧了。 明明是第一次以人形相见,却像是故人重逢。 自然,南栖定是不知道,苍玦会抱着他睡,全然是因为苍玦为南栖去毒时,南栖疼得像个无助的孩童,泪流满面却下意识地靠进了苍玦的怀里,撕心裂肺地求他别离开自己。那哭声孱弱如溺水的枯叶,便是连久经沙场的苍玦都不忍心推开他。 南栖哭到干呕,就像是回到了幼年时,他也这般求自己的爹爹一样。 但南栖已经不记得了。 那段往事说不清是如何。 南栖因幼年时被撞到脑袋的缘故,始终想不起完整的片段。 不过也好,有时候忘却前尘,想不起才是幸事。 但南栖依稀是记得这一段的。 这天夜里,他哭得快咽气之际,是苍玦拥着他,像哄孩子般生硬地对他道:“我不走,别哭了。” “真不走吗?”南栖呜咽着,连眼睛都睁不开,他哭湿了苍玦的一片衣襟。 “嗯。”苍玦轻声,“不走。” 其间南栖睁眼好多次,看他还在不在。可他意识不清,即便睁眼,落入眼中的,也是一团模糊的暗影罢了。后边,苍玦乏了,便不出声了。南栖却依偎在他怀里,生了无限的依恋。 人若在孤寂之中得过一次温存,便是真的忘不掉了。 晨光落下的第一刻,南栖便醒了。 他在苍玦怀里小力动了动胳膊,嗫喏地唤了一声:“泥鳅?” 苍玦未醒,紧闭着双眸。不同于夜晚的昏暗,白日里,他那毫无血色的面孔清晰可见,面颊冰凉如亡者。南栖大胆地去摸,嗖地缩回了手。而苍玦一动不动,像是真死了。 南栖手足无措地从他怀里挣脱开来,颤抖着手去探他的鼻息。 须臾。 微弱的气息拂在南栖的手指上,很轻,像是春日里飘落的一瓣花。 南栖悬着的一颗心总算松落,他将身边的薄叶盖到苍玦身上,动作实在是很大,惊醒了昏沉的苍玦。 “泥鳅?泥鳅你怎么了?”南栖不知何时,带上了哭音。 “去折花枝来。”苍玦的声音像是从喉咙里抠出来的,空洞沙哑。他稍稍呼气,眉宇间簌簌落下一阵冰霜来:“快去。” 吓得南栖不敢耽搁,惊慌失措地漫山去折花枝,却又怕苍玦在他不在时便死了,边折边飞,也跑,最后滚落在泥地上。雨后的第一日,山路泥泞,南栖跌得满身淤泥,小腿上的伤口遇水溃烂,他也全然不顾。 几只素日里与南栖走得很近的麻雀也都来帮忙,口里衔着不大的花枝,争先恐后地往山洞里飞。 花枝沾染着长沂峰的灵气,皆被抛在苍玦身上。 南栖一瘸一拐地走近了,看花朵枝蔓上的灵气如浮渺的仙气渗入苍玦的身体,融了他眉头的冰霜。苍玦皱紧眉头,仍不见好转,气色被抽干一般晦暗。干涩的唇裂了好几处,有着丝丝血迹。 南栖抹了抹微红的眼眶,转身便去烧水。 因手抖,打翻了一次,幸好是凉水,还未烧开。 几只麻雀在山洞里面面相觑,m.LZ191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