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叹了口气,挥手道:“你们都退下吧。” 宫人们个个都恨不得自己从未长过耳朵,忙不迭起身退出了车舆。 待到车里只剩他们三人的时候,太子才有些迟疑地望向单超,突然问:“大师可还记恨慈恩寺中,刘阁老与我作苦肉计,险些连累了寺中僧人的事?” 单超默然片刻,摇了摇头。 “……那就好。” 太子又叹了口气,怅然道:“那天我本以为自己真的要死了,尤其当毒发时,我痛得视线都模糊不清了,却还看见谢统领就冷冷地站在那,冷冷地看着我……谢统领是皇后死忠,即便我不被毒死,他也有一千种法子能要我的命。” “要不是大师,丛刻我已经进昭陵了。”太子露出一个凄凉的苦笑:“因此我看大师,只觉得亲切,要是我有兄长的话,差不多就应该是大师这样的吧。” 单超:“……” 太子!要是你有兄长,你就不是太子了啊! 单超简直不知该说什么,半晌才尽量委婉道:“即便如此,有些话殿下还是慎言吧。东巡仪仗不比东宫,有些话小心隔墙有耳。” 太子感激地看了他一眼,说:“我晓得的。” “谢统领虽然亲近皇后……”单超还想替谢云分辨两句,但话一出口,心底竟然泛上一股针扎般的酸意,便说不下去了。 “大师也请小心谢统领。”太子没听出来他原意是想辩解,凝重道:“谢云此人,来历极是诡谲,我听戴侍郎跟我提过两句——戴侍郎的叔父乃是先皇宰相,朝中秘辛所知甚多——说谢云曾师从暗门掌门尹开阳,后来因暗杀宇文虎事败,被流放漠北数年。回朝后不知为何立刻得到皇后重用,数月之间便爬上禁军统领高位,迅速累积了家资数万……” 单超咯噔一下,心说原来如此,难怪谢云会去漠北。 他又追根究底问了一句:“为什么谢统领要暗杀宇文虎?” 太子脸色却突然不自然起来,看了看裴子柳,小姑娘正一脸懵懂地望着他们。 “呃,”太子招招手,单超贴耳过去,只听太子小声道:“此事非常荒谬,大师听听就好,不必太当真……传说谢统领当年容貌秀美,貌似少女,有一天宫中夜宴,宇文虎醉后欲行逼迫,呃……” 单超心脏狂跳起来,暴怒和嫉恨突然从脑髓深处迸发,如一股滚烫的热流涌向四肢百骸。 但他面上还是很镇静的,甚至连声音都没什么变化:“……原来是这样,难怪两人不合。” “宇文大将军虽然醉后失德,但平素为人还是不错的。”太子丝毫没发现单超眼底掠过的森寒狠色,叹息道:“大师请听我一言。虽然不知谢统领为何不放你回慈恩寺,但东巡回去后,大师还是立刻寻机脱身吧。谢云此人行事嚣张,心狠手辣,连圣上偶尔都有些忌讳他……” 单超吸了口气,强行压下胸腔中沸腾的杀意。 “多谢殿下提点,我记住了。”单超站起身,稳稳当当揖了揖手:“外面天色已晚,快抵达行宫了,我得出去安排下禁军车马,告辞。” 太子惴惴不安地点点头,目送着他挺拔的身影下了车。 单超跃下高高的太子车舆,解下乌云踏雪的马缰,纵身上马,一抬头,正巧撞见不远处谢云竟然端坐在白马上,冷冷地瞥着他。 而一个灰衣宫人正低头耸肩,小声在马前说着什么,单超认出那是刚才在太子车舆里伺候的太监。 宫人回头看见单超,当即吓了一跳,面色煞白煞白。谢云轻描淡写地挥挥手,那宫人立马哆哆嗦嗦、头也不敢抬地走了。 单超直直看着谢云,目光深沉迫人,似乎能透过白银面具,看进他那双波澜不惊的眼睛里。 风从仪仗中吹过,掀起重重明黄纱幔。 半晌谢云面上一哂,骤然策马,头也不回地走了。 仪仗且走且停,终于抵达了濮阳行宫。 圣上兴致十分高昂,驾临行宫的第一件事便是召集群臣大开夜宴,张灯结彩的十分热闹。待歌舞散去后已经是真正的半夜三更,连m.Lz191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