珠,压制住微微不稳的呼吸,欠身行了个礼,一言不发转身退了下去。 · 同一时刻,上阳宫后偏殿,忽然门从里拉开,谢云拂袖跨出了门槛。 此刻荒芜的后院冷冷清清,只有竹柏在地面投下纵横交错的浅影。谢云顺着回廊向前走去,忽然脚步顿住了。 只见前方一个沉沉的身影背对着他,头也不回,悠然道:“阿云。” “……”谢云没有回答,皱起了眉。 尹开阳并未在意,回头向谢云走来的方向望了一眼:“你的事办完了?” 两人在月光下对峙良久,谢云终于一哂,从袍袖下抬起手。只见那修长的指尖到掌心鲜血淋漓,正紧抓着一物,月光下清晰可辨。 ——那竟然是一颗活生生尚带温度的心脏! “原来你一直都在,刚才怎么不进去?” 尹开阳反问:“我进去做什么,不是你俩自己的事吗?” 谢云眯起眼睛盯着他,尹开阳毫不在意道:“怎么,我应该进去阻止你?” 谢云说:“如果是我的话,会的。” 尹开阳饶有兴味地打量谢云,就像今天第一次认识他一般,半晌才用指节摩挲着下巴,笑了起来:“说起来有一点我始终不明白。当初贺兰敏之处处刁难于你,你却从没真正要过他的命,三年前他被赐死于韶州,按你的脾气应该是千里出京亲手把他勒死在面前的,但你也没这么做,甚至事后并未派人开棺鞭尸,以至于给他留下了脱身返京的机会……” “直到今天他确确实实挡在了单超的路上,你才最终下了手。”尹开阳戏谑道:“你这又是什么心理呢,阿云?” 谢云托着那颗渐渐僵冷的心脏,血滴从指缝中缓缓掉在地上,发出啪嗒一声。 “不知道,”他终于开口说,“可能是有些人虽然愚蠢,却蠢不至死的缘故吧。” 尹开阳却抬手点了点,食指几乎挨到谢云的眉心,微笑道:“承认吧,我们最大的区别就是,你有对弱者的怜悯心,而我没有。” “……”谢云不置可否,偏头避开了他的指尖:“你三更半夜把我堵在这里就是为了说这个的?” 尹开阳此人,有时就好做些看上去莫名其妙的事情,当年没有把几岁大的小隐天青掐死而是带回暗门来,便可算作是其中一件。 然而强大到了他这种地步,即使是真脑子有病,也有随心所欲犯病的权利。谢云一手向后无声无息地按住了太阿,却只听尹开阳忽然慢悠悠来了一句:“太子被害当天,圣旨下到玄阳府,向我求证四月初三是谁的生辰……” “是我的。”谢云嘲道,“怎么,想来邀功?” 尹开阳挑起眉角。 “我不会因为你坦诚确有的事情而感激你,”谢云冷冷道。 谁知尹开阳收回食指,继而摇了摇: “错,我要的不是你的感激,而是另一个人。” “一个虽然毫无眼色、不知好歹,却心比纸薄,命比天高的……愣头青。” 谢云在权力最为集中的长安城待了大半辈子时间,闻言瞬间明白了尹开阳话中的未尽之意,眉梢眼角顿时浮现出毫不掩饰的嘲弄:“——哦?尹掌门十年如一日把赌注压在陛下一人身上,现在眼看陛下不行了,得赶紧找到一条后路,是么?” “随便你怎么认为吧。”尹开阳随意道,“记得向那愣头青转达我的意思,很快他也会需要暗门的。” 尹开阳挥挥手,转身向院外走去。 夜色中他的背影风度翩翩又洒脱至极,谢云紧盯着他,眼睫在末梢密密压起了一道锋利的弧度,忽然朗声道:“站住!”m.lz191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