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白白指责宋云衣行为不端,半夜往外头跑,宋云衣咬着嘴唇,在厅里站着,真是可怜得很。 我抄起那件素色斗篷,下楼拉了宋云衣一把,“宋姑娘,快上来吧,下头风凉。” 她瞧见我,嘴唇颤抖,“不......不是这样的,我只是......” 我安慰她,“无事,上去换身衣裳,无事的。” 水云生瞥我,“又是你?我怎么觉得在哪儿见过你,嗯,是在哪儿呢?” 我抬头看她,“姑娘生得貌美,为何心中不能宽宥一些,为着白日里的一些小事,半夜还要再闹一场,如今出了气,心中可好受?” 我又看那丫头,“你平日倒水是往楼梯下头倒的?为何不能往窗外倒?窗外就是江,楼梯里漫水,浸坏了木头怎么办?” 那丫头从袖中掏出一锭银子放在栏杆之上,哼一句,“船家,这是给你的木头钱”。说罢,一个拧身进了屋。 我指着地上的铜盆,“东西都收好了,别明日丢了盆,还要闹着要去每间客房里都搜上一遍。” 看热闹的人都‘哧哧’笑起来,宋云衣也抿着嘴唇笑了,我朝外头一看,似乎看见了一晃而过的苏幕。 原先在岸上见过的两位妈妈从头到尾都没出现,那位顾妈妈教训起宋云衣来一套一套的,关键时刻却不见踪影。另一位刘妈妈更有意思,从上船到现在,别说人影子,连个声气都不闻,总不至真的病成这样子。 宋云衣推开房门,我站在门口,她拉我的手,“来,进来吧。” 这里头是一个普通小姐闺房般的摆设,靠着窗边有个软塌,旁边设了一张桌子,上头摆着一些胭脂水粉和钗环簪钏,宋云衣将我往小桌边上拉,“这边坐,对了,我还不知你的名字,你叫什么?” 我笑了一笑,回道:“明月,我叫明月。” 她夸赞我,“海上生明月,看你眉目皎皎,果真如那天上的明月。” 这都是些客气话,我爹说了,人家说得客气,你只需听着,当真了反倒会忘了自己本来的样子。 我应了一句:“宋姑娘才是美人,明月资质浅陋,怎么受得起宋姑娘一声夸。” 宋云衣倒了一杯茶给我,“甚么宋姑娘,不过是虚当了一个名头罢了,我原先也不是姓宋的。” 茶倒是好茶,我抿了一口,笑道:“这是什么话,谁还能半途改了姓氏不成?” 她除下了身上的斗篷,又脱了那浸水的外衫,最后还剩一件轻粉色的里衣,我目光一瞥,便瞧见她背后有伤,瘀伤一道一道,成了青紫色的痕。我问,“这是......?” “我并不是甚么大家闺秀,我只是个小户人家的女子,我爹原先是镇上的秀才,在学堂里教书。后来有人来我家提亲,说是给宋家嫡系子做填房,我爹原本也很是犹豫,填房虽说比做妾要好,但终究也不光彩。我爹着人去打听,那宋家的公子果真是与宋国舅沾亲带故的,只是旧年死了妻子,又想续娶一个。” 我点头,“那后来呢?” 宋云衣叹口气,“后来,后来我嫁过去,方知那家公子本身就是个短命鬼,整日里不能下床,还爱服食丹药,每每用了药,就要打人。他力气不大,用的工具却歹毒,他拿个鞭子,鞭子不长,上面却有钩刺,被他打上一鞭子,身上皮肉要划拉掉一大片。我嫁过去的时候,他身体已经不行了,我进宋家门半年,约莫也就挨了他两次打,听说先头的那个,不堪忍受他,自己跳井死了。” 我瞧她背后的伤,“那你......”m.lZ191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