略之人。 我低着头,“他们......我有什么办法。” 我说的是实话,对于这些人,不说费铦,单说宋璧,我有甚么办法。我不止对宋璧没办法,我就连对那个宋韵昀都没有办法,她还不是宋璧的亲妹,听说只是一个同支的堂妹罢了。 许语冰终于不再画画,他搁下笔,看了我一眼,说:“崔蓬蓬,你幼时,我曾见过你。你在崔纲的背上,他背着你远征南疆,那一年,我是在城楼上的。” 那是多少年前的事情了,崔纲那时候还是大将军,南疆暴.乱,朝中文臣武将人人义愤填膺,说起远征,又无人敢去。就连那个一等大将军费铦,他也说他年迈,有心无力了。 其实原因谁都知道,南疆那块地方,人多派系杂,里头的密林里,长年累月弥漫瘴气,北边的人过去了,无一不是身体不适,呕吐肿胀者有之,缠绵病榻者有之,立时丧命者也有之。在真正的危险面前,其实没有人愿意做英雄。 不过我爹去了。那一年,崔纲三十有八,崔蓬蓬五岁。 第63章 五岁的崔蓬蓬能做甚么呢。 甚么也做不了,唯一的是每天与崔纲在一处,白日里或许被崔纲背着,或许坐在马前,晚间的时候,崔纲则用热水给小女儿擦擦,擦掉的总是一脸血。 我从未说过我是坚强的,正如此刻,许语冰说起南疆,我的脑子就开始浑浑噩噩,那些支离破碎的往昔片段如同断浪一般,汹涌跌宕,却连不成片。 我在窗边坐着,脸上溅了一滴一滴的冰凉,我原以为是外头的浪花,用手一擦,才知是眼泪。我抬起头,许语冰递过来一块素净的帕子,我说:“崔蓬蓬一个孤女,又无十分美貌,也无磅礴遗产,还有甚么是您瞧得上的?” 许语冰笑了,他不是傻子,我应该也不是个彻底的傻子。我还有甚么是值得他利用的,我文不能安邦,武不能远征,他想刺激我,想帮我,为什么呢? 或许我不应该这样看轻自己,可事实的确如此,如果我有宋云衣那样相貌,或许他还能托个关系送我入后宫,我还能妲己褒姒上身,去勾引了乾元帝,直接杀了李纶一家子,灭他母系,废了费铦,斩断段氏,如此一来,借着帝王的一双手,我就甚么仇都报了。 可惜我没有那样美貌。 我说:“许先生,我崔蓬蓬别的不行,这点自知之明我还是有的。我能为您做什么呢?” 男人一双异常年轻的眼睛盯着我,“听说崔姑娘千里奔波,刚去了龙门一趟,不知感觉如何啊?” 感觉,感觉如何? 我低下头,回:“我能不能说感觉糟糕透了,崔家被抄,我稀里糊涂入了项,后头还成了一次亲,掉了一个孩子,再后来,我又见了李绛一回,发现过去十八年,我都是白活了。” 他看着我笑,“白活了?许某看崔姑娘活得很好呀,既成了亲,又有了孩子,怎么会活得不好呢?” 我呶呶嘴,没有做声。许语冰这一整个晚上都在刺激我,我活得好个屁!苏幕分明是个项人,他埋伏我家多年,就是为了套取情报,回去好步步高升。最后非要娶我,娶我又不爱我,为着一点子狗屁不值钱的线报,转眼就将我丢给了叶少兰。 至于叶少兰,哼,那更是一匹王婆的裹脚破布,又臭又长,扯不清,我也懒得去扯清。这头许语冰一说,我便哼哼:“许家家主若是笑话崔蓬蓬人生艰难,那也是不错的,毕竟没有谁家的姑娘十八岁就能整出家破人亡、妻离子散、悲苦九重天的孽缘来......” 男人轻轻笑,这笑声轻极了,他在我身侧坐下了,小几上有热汤茶水,他给自己倒了一杯,说:“原先不知道崔姑娘坚强,此刻见了,真是好生让人景仰,真是失敬、失敬。” 我挥手,“好说,好说。崔蓬蓬别的不行,唯有脸皮是一等一的厚,若是家主日后遇上甚么难事,尤其是您又不好意思亲口说出来的,例如讨账要钱这一类的难事,寻崔蓬蓬帮您,决计是最好的选择。” 我说:“我也不要多,咱们到时九一分账,您九成,我一成就行,一成就行。” 他望着我笑,笑容既清澈又深邃,那眼神清澈可见底,偏偏又深邃有如谜。他低头饮茶,和着窗外的月光,摇晃的波涛,我也沉默了。M.Lz191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