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终于,临天黑时,小厮急忙跑到室内,双手捧着信,惊喜道:“信来了!娘娘的信送来了!” 李邵修面色平和。还好。他并不是期待她信里的话,而是牵挂着她是否平安。 夜幕阑珊,府邸处屋外几个女使忙碌,晚风轻轻吹拂着檐角的铜铃,发出泠泠的响声。 李邵修缓缓展开纸页。 “夫君亲启”四个字了然无踪。 “夫君。” “我已经在王宫住了半月,一切都好,勿操心。” “此番写信,有一些话想对您说。” “我当初嫁入王府,是承蒙您的恩情。但是,事到如今,我必须得承认,恩情大过于爱情。如今回家,我仔细想过,或许我们二人根本不算是良配。您身为君王,以后会遇见许多比我更好的女子…” 不算是良配?恩情大过爱情? 什么叫做不是良配? 什么又叫做恩情大过爱情? 李邵修目光须臾冷了下来。 窗外细雪,又肆虐起来,裹着厚重的雪粒子,把他的额头搅的剧痛,看不清楚信上的字,只依稀辨认出来最后一句。 “我们还是和离。一别两宽,各自安好。” 李邵修缓缓把信放下。 和离?什么意思?分开? 她真的是这么想的吗?真的是吗? 那些甜言蜜语,浓情蜜意,夜深人静时的亲昵,都是假的吗? 就连和离这样冷冰冰的句子,她竟然能说出口。 她… 李邵修闭上眼,缓了缓心神。 她明明亲口说过爱他。 现在到头来,她找到了母亲,找到了家人,就要弃他于不顾吗? 颤抖的指尖放下信纸。 李邵修回眸吩咐道:“备一匹快马!” 谷太宰疑心道:“已经这样晚了,殿下要去哪儿?” 他察觉出帝王的情绪被平静表面掩盖,底下早已经暗流汹涌。谷太宰心道不好,察觉出李邵修念头:“陛下!您要三思而后行!至少明日一早再出发,臣去为您准备通关文碟!没有文碟,您是进不去的!” 李邵修满脑子只有一个念头,他不相信。 不相信那些话是轻而易举,从她嘴里说出来的。 除非他亲耳听见,亲眼看见她说出口,才相信。 —— 姜国。江柔安怏怏不乐,揪着手中一株含苞欲放的白昙花。信久久收不到,舅舅又说是天冷路难行,马车进不去出不来,她怕是得过几天才能回去。 舅舅劝她,能不能一直留在姜国。 留在姜国,身边陪着母亲,自然是好。可是,江柔安心中还有牵挂,她不能就这样不明不白的弃李邵修于不顾。他们是一同拜过天地,敬过祖先的。他给了自己足够的宠爱和纵容,她也得对他负责任一些。哪里能说一走了之就一走了之呢。 江柔安礼貌的回绝了舅舅的建议。 殊不知,她的信已经被偷梁换柱,早就送到了桐州府邸。 远处遥遥的几点星光璀璨,忽的被厚重乌云掩盖,似乎酝酿着一场暴雪。 这暴雪纷纷扬扬,开始下起来,天地之间,一片昏暗。 夜幕时分,姜国王宫,值守的将士换执的当子,几人围着篝火,捧着热酒。 “别盯着看了,黑天雪地的,能有什么人来。” “是啊。咱们兄弟几人,先喝了这好酒,再说别的也不迟。” “来来来,干了!” 谁都没有察觉,罅隙中,一行黑衣人影灵巧的飞檐走壁,穿过宫门,越过围墙,所到之处,鸦雀无声。 王嬷嬷收拾了床榻。来了姜国王宫快半个月,她对姜钰公主的旧事略有耳闻,不过琢磨着时候,也该往回走了。 身后那大宫女笑道:“嬷嬷看起来经验丰富,做起事来手脚麻利的很,怕是您在夏朝宫中服侍已久吧。” 王嬷嬷笑着点头:“已经有二十多年了。” 大宫女微笑:“家中有一个妹妹嫁到了夏朝,奴也跟着去了一趟,夏朝那处民风淳朴,人们都很好。” 王嬷嬷看了眼窗外:“如果有时间,就多去那边玩儿。可看见小郡主了吗?” 大宫女道:“刚刚看见郡主在书房里写信呢。” 王嬷嬷心中了然,怕是在给皇帝写信报平安。可惜天气不好,又下了这样大一场雪,信件难以送出去。 书房,烛光点点。灯影笼罩在书桌上,一缕金黄。 江柔安展开纸笔:“夫君亲启。”M.LZ191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