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是萧六郎早就计划好了的? 萧府中人,不过也只是他棋盘上的一颗落子? 望入萧乾的眼睛,她带着审视,然后,看见了他的挣扎。 一字一字,她问得很慢,“为什么……又在乎了?” “阿九,是因为你……” 他慢慢的,声音像在呢喃。 墨九有些怔忡,为什么是因为她? 轻轻抿住嘴唇,她没有说话,摆出一副耐心倾听的样子,眼神鼓励地看着萧乾,一脸的信任。 互视好一会儿,他凉凉道:“那一年腊月,快过年了,家家户户都在备年货。萧运长还没有回楚州,我母亲被谢忱侮辱,走投无路,去投靠萧家……他们家的院子里,有摆得整整齐齐的年货,可面对饥肠辘辘的我,却舍不得一块糕,不仅不让我们进门,还羞辱我的母亲……母亲不得已带着我沿路乞讨去漠北,后来竟然为了一口饱饭,为了我不至于冻死饿死,被乞丐……凌辱了。” 墨九从来没见过萧乾这副模样儿。 他从来面色刚硬冷漠,几乎不会出现半点悲伤至疼的情绪…… 至少,墨九没有见过。 可此刻的他,声音沙哑,喉结滚动,分明在哽咽。 墨九眸中蕴了湿意,不仅为萧六郎,也为他的娘。 寒冬的风,呼呼的吹,别家别户,鞭炮声声,他们的孩子穿着新衣新鞋,吃着年糕奔跑玩耍,可怜的妇人,牵着一个孩子,衣不遮体,走在繁华却冷漠的大街上,拼命地想着,要怎样为她的孩子换来一个馒头…… 抿了抿嘴唇,她没有安慰他,只是目光柔地,安静地看他,瞬也不瞬。 顿了片刻,他眸底悲凉的神色已然收敛。 再出口时,一字一句只剩冰冷,“我的母亲,从来不舍得为难任何人,从来没有做过一件坏事,一有机会就会周济别人。还时常告诫我,要善以待人,做好人才有好报。可她就是一个好人,得了什么好报?” 眯了眯眼睛,他冷笑一声,眸底戾气似流光乍现,“从那时起,我就发誓,那些人加诸在我们母子身上的,我一定要讨回来。谢家是,萧家也同样是。我从来不承认自己是萧家的孩子,我早就与他们毫无亲缘。再回萧府,我也不曾想过要为萧家的传承,担负任何责任。但萧家百年旺族,在朝廷关系遍布,门生众多,我也需要一个萧六郎的身份……” “谢忱、谢丙生……谢家一脉,经我之手死亡没落,算是报得大仇。” “可我虽然不想放过萧家人,不能自己动手……” 说一段,他停一下。这次,像是触及了灵魂深处的一些阴暗,他久久停顿,再无言语。 墨九之前就猜到了。 他原本以为可以借东寂之手帮他报仇,而他可以因萧府之事,在汴京歃血起兵,以家仇之名,正式与南荣为敌,这样的行为,在以孝为先的社会制度中,能引起大多数人的共鸣与同情。 又是个一箭双雕! 这整个过程,简直就是一局环环相扣的妙棋。 每一个布局,萧六郎都精心策划。 ——可他千算万算,却没有想到自己做不到。 那么,这算不算萧六郎唯一算错的一环?终究错悟了人性! 看着他,墨九慢慢抚上他的脸。 有那么一瞬间,她觉得萧六郎像一个可怜的孩子。 他俊美非凡、才能出众、医术无双,带兵如神,拥有过人的智慧,似乎生来上帝之子,非池中物,他应当有更M.LZ191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