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啥用,无非就是跟着裹乱罢了。 胡太后现在絮叨的是六皇子,见了宁荣大长公主也高兴,笑道,“正说起你呢,现在也不爱在哀家这儿来了。” 宁荣大长公主笑道,“如今天热儿,懒怠出门。娘娘近来可好。”说来宁荣大长公主生来尊贵好命,不过,她此生唯一认为比她命还好的就是胡太后了,这位老太太数十年如一日的糊涂,偏生人家有运道,一辈子生个儿子,就什么都有了。 姑嫂俩说些亲热话,胡太后就说起六皇子,“这都多少时候了,说是老六不舒坦放去了皇庄养病,唉,什么病要去皇庄养啊?帝都里多少太医没有?再说,就是老六不舒坦,也该叫他媳妇跟去服侍,皇帝倒好,反叫那小妖精同老六一道去了。”柳妃正在胡太后跟前儿,听到胡太后说起她儿子,柳妃正想着怎么着向胡太后求个情面,好生同陛下说说,赶紧把儿子放回来啥的。结果,柳妃这话尚未开口,就听得胡太后点了“小妖精”的名儿,然后顺便抱怨她一嘴子,“你也是,宫里多少出挑儿的宫人没有,就是叫她们服侍老六,也得挑懂事的,怎么就专挑狐狸精给老六,亏得你还是亲娘。”把柳妃说的一口气横在胸口,上不去,下不来,只得默默的自己吞咽苦水罢了。 宁荣大长公主接了话茬道,“这狐狸精也不是能看出来的,柳妃怕也是受了狐狸精的蒙骗,没留心罢了。”这话听着是替柳妃说情,却也坐实了柳妃昏馈的事实。 果然,胡太后接着就道,“柳妃哪,是个爱说道的,瞧着精明,其实糊涂。” 柳妃真是死的心都有了。 宁荣大长公主既然来了,胡太后便要留她用饭的,午膳时,穆元帝还特意命人送了几个菜过来,待得午后,宁荣大长公主方出宫回府。 宁荣大长公主回府未久,程离过去求见,多年过去,程离也由当年的年青秀士变成了今日的儒雅中年,程离观宁荣大长公主的面色道,“殿下只管放心,陛下早晚都会准的。” 宁荣大长公主斜歪着身子,倚在凉榻上,道,“先时南安去江南时,我还说呢,他家里老大也当差了,老二也到了要当差的年岁,怎么不带着孩子们一道历练一二。如今看来,当初他不带孩子们,也是有考量的。”父母妻儿皆留帝都,尚有这许多流言,要当初把儿子们带去江南,今日局势怕是更为凶险。 程离道,“侯爷料事于先,怕是早有回朝的准备。” 宁荣大长公主长声一叹,“只可惜三郎在江南这一年的经营,皆俱便宜了东宫。” 程离冷笑,“我这几十年,倒是头一遭开了眼,见识了与臣子争功的储君。” 宁荣大长公主道,“我就奇怪,吴国公哪里来得这天大把握,就认定东宫必胜了?” “江南系最初以前宁国公为首,后来宁国公被前英国公府干掉,他们便唯英国公马首是瞻,直到英国公府倒台,吴国公赵国公这些人才起来的。吴赵二府爵位是要递减袭爵的,他们两府在英国公府灭族后不降反升,当年英国公府倒台之事,怕是参与不少。”程离淡淡道,“原本,以吴国公的眼光,不该做出怂恿东宫巡抚江南之事的。可近些年,五皇子风头太盛,那谢王妃,早便是有名的厉害人,五皇子很肯听她的。甭看吴国公府与谢家联姻,谢莫如也选了吴氏女给府中郡主做伴读,可说到底,谢家难道能做得了谢王妃的主?倘真叫五皇子上位,难保日后谢王妃不会翻旧账。” “东宫得势,老大爵位难保。”宁荣大长公主感慨,“哪天老五上位,咱们怕也不好过。” “现下朝中得势的,哪个没有参与过英国公旧案,与陛下亲政之事。谢王妃总不至于把满朝人都挨个儿报复,就是谢家,怕也不干净。殿下与谢王妃关系平平,四皇子府一向与五皇子府亲近,再者,五皇子本人也不是木偶傀儡。只是,从现在开始,殿下万不能再去得罪谢王妃。” 宁荣大长公主苦笑,“我如何还敢得罪她,怕丢脸没丢够么。”她其实不大喜欢三儿子南安侯,南安侯对她这做亲妈的亦不甚亲近,可世间事就是如此,亲近不亲近的,南安侯有难,她得去解。将来,这么些儿子,怕是她能倚重的,仍是这个不大讨喜的三儿子了。 宁荣大长公主望向窗外一枝盛开蔷薇,觉着,盼了一辈子盼着兄长能有所成就,而今江南战事一触即发,怎么心头倒隐隐觉着沉重呢? 这一生,我这一生,丈夫、儿女、孙辈、重孙辈……到底,就是如此了吧。M.Lz191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