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下只得如此。”谢老尚书道,“老夫实未想到,方公子竟然在蜀中。” 谢老尚书叹道,“方公子为人肖似其父,平生只爱琴棋书画,于政事全无兴致。既陛下告知方公子所在,娘娘不如顺势请方公子到帝都来。” 谢莫如道,“我早着行云问过,舅舅并无此意。” 人在世已是天大麻烦,偏生又不肯帮忙。谢老尚书更是失望,面上却是不露分毫,只道,“那便罢了。” 谢老尚书告辞时道,“娘娘但有事,只管使人过去知会一声,老夫定立刻过来。” 谢莫如颌首。 五皇子系的大半官员与皇室大半公主都为谢莫如的处境担忧,其中,以宜安公主最甚。宜安公主是谢莫如的二婶,谢柏的妻子,她本就非皇室直系血统,封公主已是破例,好在这些年随丈夫在西宁州,也是于朝有功的,再加上她自幼在慈恩宫长大,于胡太后跟前素有脸面,故而,在皇室也自有地位。若谢莫如为太子妃,以后做了皇后,依例,谢家会获封公爵,整个谢家嫡系都会因此受益,纵爵位落不到谢柏头上,但谢柏与谢莫如关系素来亲近。便是日后,于儿女也是有益的。 宜安公主为此每日进宫,侍奉在胡太后跟前,倒不为劝胡太后什么,连文康长公主都劝不动胡太后,宜安公主也死了劝胡太后的心,她日日进宫,不为别个,就为了打听胡太后跟前的一手消息。 宜安公主亏得是在西宁州历练过的,身体较先前强健许多,不然这一日一日的进宫奉承,身体就支撑不住了。好在,宜安公主的力气没有白费,她与谢柏道,“那箴语之事,并非出自太后之意。” 这事倒是验证了谢柏所想,胡太后的手段一向简单粗暴,箴言什么的,不是胡太后能想出来的。而且胡太后身边,连承恩公府都对谢莫如退避三舍,胡太后身边没什么可用的智囊团。只是,此事既非慈恩宫所为,又是出自谁的手笔呢? 这事,不要说谢柏,就是太子一时也没查出流言从何而来。 好在,太子与谢太子妃都是稳得住的人。 太子每天詹事府里一堆政务要他处理,谢太子妃也有自己的交际,帝都有此流言,来皇子府拜访的女眷较之先前只多不少。大家或是表达自己的善意,或是顺道来瞧一瞧谢太子妃的气色,由此心里做出一番自己的判断。 谢莫如不大理会这些,照旧是捡着顺眼交情略好的见一见,一些寻常交情的,不见也罢。倒是六郎在七月中到了帝都,正赶上快中元节的日子。谢莫如见着六郎吃了一惊,笑道,“如何长这般高了?” 六郎非但高了,人也瘦了。摸摸小脸,谢莫如道,“以前是圆脸,现在成瓜子脸了。” 六郎道,“儿子这是长个子长的,个子长得快,就瘦了。云姨说,我瘦了好看,有腰了。” 谢莫如忍笑,见六郎一身银底鱼龙袍,腰封却是艳色蜀锦所制,华贵美丽,一看就知是江行云的审美。谢莫如看江行云一眼,笑对六郎道,“果然英俊了。” 六郎很有些不好意思,给母亲请了安,忙忙问,“母亲现在可好?” “挺好的,就是想念六郎。” 六郎道,“我也想念母亲。母亲,你没事吧?我听云姨说,现下有小人要害你呢。” “有你父亲在,不会叫小人害我的。” 六郎此方稍稍放心,母子俩略说几句话,谢莫如与六郎道,“你现下年少,按理不必进宫给陛下请安。只是,你当初是替你父亲就藩,眼下既回来了,还需到宫里走一趟,陪陛下说说话,再往慈恩宫那里,给太后请安。” 六郎在外三年,也长进许久,起身应了。 六郎自坐车驾去宫里,谢莫如命紫藤去收拾六郎带回来的行礼,自己与江行云说话。 江行云笑,“好几年不在帝都,帝都还是那个帝都啊。” “不要说好几年,千百年后,皇权之处,仍是如此。”谢莫如问,“这一路可还顺利?” “没什么不顺利的,只是来前我去向朝云道长辞别,道长一字没有。” “这也不奇怪,舅舅已是方外之人,清静这许多年,不必再搅到这坛浑水中来。”谢莫如问,“官司如何了?” “说来李终南也是倒霉,这事儿倒不是他的主意,他先前倒是搜罗过几个美貌蜀女,后来就没再干这事了。说是赵国公府来的信,不必他再搜寻美女。事情出在他在外室子身上,李终南嫡妻出身褚国公府,他这妻子厉害,李终南十分宠爱一位外室,与那外室生下一子一女,因褚夫人性情,且那外室原是出身娼家,再不许入李家m.Lz191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