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担心段四海扣下了江伯爵与冯飞羽二人?” “那不至于,段四海想营救妙安回国是真心的,如果段四海不是真心,根本不提此事也罢。”谢莫如道,“只是,若行云还活着,我们一旦交出妙安。段四海见到他二人,必然不会留情的。只要妙安在帝都,那么,段四海就会帮着咱们寻找行云。纵是他帮不上忙,起码,见到行云不会下杀手。” 昭明帝思量片刻,道,“我来与唐相说。” 唐相气得要辞官。 他并不是那样激烈到鱼死网破的性子,但江行云之事,实在太过荒唐! 整个国家要为着一个死了的人,置邦交国事于不顾。 尤其,帝王还一脸诚恳的跟他解释,万一江伯爵还活着,然后我们不能答应四海国条件的种种理由。唐相去李九江那里说话,怒道,“你说,皇后娘娘平日里多明白的一个人,怎么就在这件事情上不松口哪!怪道都说妇人误事,头发长则见识短!” “唐相是说皇后娘娘见识短么?”李九江斟了盏苦丁茶给唐相下火。 唐相轻呷一口,茶中的苦涩也完全不能压下他心下烦噪,唐相长叹道,“儿女情长啊!”又表示不理解,“你说,皇后娘娘这是怎么了?我对皇后娘娘素来只有敬重的,皇后娘娘可不是会置国事于不顾的人哪。九江,你说皇后娘娘这是怎么了?”连问两句“怎么了”,足以说明唐相对皇后娘娘的执拗的不能理解。皇后娘娘,这可是出身尚书府,身负辅圣血脉,天生的政治好手啊!皇后娘娘,可不是没有理智的人哪! 李九江问,“倘唐相与江伯爵易地而处呢?” 唐相毫不犹豫,“若我与江伯爵易地而处,我愿意陛下以国事为重!” 李九江依旧是那幅不动声色的温声,他道,“唐相不是外人,我们皆是跟随陛下多年的老人了。您也是为了朝廷,不然,不会说皇后娘娘的不是。但,唐相也当知疏不亲间之理。咱们,毕竟是外臣。帝后才是多年夫妻啊。” “我自知江伯爵此事对得起我自己的良心!”唐相为内阁道辅,亦有自己的坚持。 李九江的声音如同初夏的风,带着一些四月的暖意,安抚着唐相急躁的情绪,李九江道,“唐相有唐相的用意,约摸帝后也有自己的用意。唐相既认为陛下是因皇后娘娘之故,故而不肯答应妙安师太之事。既如此,何不亲自求见皇后娘娘?唐相有什么话,尽可与皇后娘娘亲自来说。如唐相所言,皇后娘娘亦是明理之人,只要唐相所言在理,也并非不能打动皇后娘娘。倘皇后娘娘有什么自己的原由,唐相也平心静气的听一听,岂不好?如此,坦诚相谈一回,四海国之事暂不好说,可彼此起码不会留下嫌隙。” 唐相知李九江此间善意,做内阁首辅,百官之首,显荣自不必提。但,内阁首辅,如果与皇帝关系不好,那也是做不长的。昭明帝是个宽厚贤明的人,这位帝王自登基以来,对朝事对国政,一向很有见地,对朝臣亦是信重有加。但,昭明帝有一样,他同样信任谢皇后。 谢皇后对昭明帝的影响力之大,自此次江伯爵之事便可窥知一二。 唐相若想将首辅之位一直坐下去,他是不能太过得罪谢皇后的。 毕竟,谢皇后可不是没有手段的人哪。 听李九江此言,唐相沉默半晌方道,“那我便厚着脸皮求得皇后娘娘一见。” “唐相切勿太过激动,还有什么头发长见识短的话,可是再不能说的。”李九江还给唐相提个醒。 唐相道,“我也是一时激动,怎么会在皇后娘娘面前失礼呢?” 李九江一叹,“失礼倒是不怕,您大概不知道,皇后娘娘脾气上来,当年连抽先帝六王两记耳光。” 唐相:李九江这是怕他去了凤仪宫会挨揍么? 唐相还未求见皇后娘娘,倒是谢老太太进宫请安,祖孙二人说些家常闲事,又说一回谢松致仕之事,谢老太太道明来意,“三太爷家的两位堂叔,娘娘可还记得?” “自然是记得的,骥堂叔,驽堂叔。” “前几天,有人找过他们,想让他们在处死妙安师太的折子上联名呢。” 谢莫如长眉微蹙,“这是怎么回事?” 谢老太太与谢莫如说了,“也不知为何,段四海的身世流传了出去,说是北昌侯嫡长子,今海外称王,是为大逆之人。妙安师太,为逆臣之妻逆臣之母,故而,要联名上书处死她。” “找两位堂兄联名的是什么人。” “一个从七品的小御史。”谢老太太说了姓名,谢莫如却是不知道的。 谢老太太轻声提醒,“娘娘,不可不防啊。”这事不见得是针对妙安师太的,但,此时此刻,段四海的身世被公诸于众,便造成了帝后极大的被动。 m.lZ191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