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东东听到魏橙花的声音,头也没回,就像没听到一样,依然扒着窗台去敲窗户。 邵女见魏橙花一头一脸的汗,手里还拿着羽毛球拍,笑问:“去打羽毛球了?” 魏橙花下了早班,下班也没回家,和小姐妹去打了几场羽毛球。 她穿着一件白色小翻领运动短袖,下面是一条天蓝色的运动裤,绿色球鞋,一水儿的青春洋溢。 才二十二岁,正是好时光。 “是,去打羽毛球了。今天下班早。”魏橙花说完,朝翟明翠的卧房问:“妈,德凤呢?怎么没见她出来。” “不知道去哪儿了。”翟明翠说。 “哦。”魏橙花耸耸肩,嘀咕道:“她说想买一套蓝天牌的运动服,我托了关系帮她问的,三十多块呢,不知道她还要不要。” “什么衣服那么贵?”翟明翠被价格吓的差点把水吞了。 “青岛针织三厂的。这都要拖关系才能买到呢,有钱也不一定能买到。”魏橙花说,“德凤说了,要买了运动服跟我一起打羽毛球去。” 上上个月,中国女子羽毛球队把尤伯杯收入囊中,夺得冠军。引得魏橙花和张德凤疯狂爱上了羽毛球,短短一个多月,就打坏了两只羽毛球拍,打飞了不知道多少羽毛球。小姑娘爱漂亮,也跟潮流,早早就穿上了运动服,每每从家属区里穿过,引得邻里频频回头。 谁都知道,张家两个儿媳妇,一个天上一个地下,一个活泼的嘴巴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停,一个是闷嘴的葫芦,你就没见她讲过话。 魏橙花说完话,把头发往耳后一掖,留出厚厚的刘海儿,和一张小圆脸。 “老二家的啊,”翟明翠叫住她,“差不多该叫德柱了,一会儿吃完饭,得去上班了。” 魏橙花嗯了一声,打开门就往自己房里走。 “奶奶,你还没说呢,糖呢?”张东东扒着窗户朝里喊。 翟明翠笑得合不拢嘴,“都给你留着呢,你把心放肚子里吧。” “你别偷着给我姑啊,那是我大姨给我吃的。” “知道知道。” 翟明翠看着邵女拉着张东东坐下,用手拍了拍她脸上鼻子上的碎头发,“你看你,说站起来就站起来,绞出来一个豁儿吧。” “什么?”张东东拿起镜子一顿照,看见自己的齐眉穗绞霹雳了,一撇嘴,嚎啕起来。 第5章 意外和明天 张东东的哭声好像还萦绕在耳畔。 邵女闭上眼睛,东东的哭声就开始在脑海里不停地环绕。 她眼角还带着泪。哭着睡着的。 因为晚上张德凤回来,看见东东的齐眉穗,又嘲笑她一番。东东被笑的恼了,就和张德凤扭打在一起。 两人一开始也不是真的打,假模假式的,可打了一会儿,打恼了,张德凤的头发都被东东拽下来几缕。 碍于邵女的面子,张德凤没有真的追过来打一顿东东,可是她算是记住了,叫来了她二嫂,两人哪里也不去,就在堂屋坐着嗑瓜子聊天。 张德凤知道张东东不喜欢这个小婶婶,故意把魏橙花叫来的。 张东东就越想越气,躺在床上摸了摸自己的齐眉穗,又哭了。 哭着哭着睡着了,眼角还带着泪花。 邵女从床上爬起来,把大吊扇调到了一档,让风小一点。 她掀开门帘,走到堂屋里坐着。 外面一片黑暗。 听到有动静,翟明翠赶紧起来了,走出卧房,看见邵女就坐在堂屋的八仙桌旁,直愣愣地出神。 “你怎么还没睡?”翟明翠小声问,“是不是热?开电扇睡吧。” “开着呢。”邵女连忙说,“妈,你怎么还没睡?” “老了,觉少,总是睡不着。”翟明翠看着外面,“要不,咱娘俩到院子里坐坐?外面凉快。” “行。” 翟明翠只是试着邀请一下,没想到邵女真的答应了。她开心地从自己卧房拿了两把蒲扇,顺手递给邵女一把,“给,拿着赶蚊子。” “老张家像留不住男人一样。”翟明翠摇着蒲扇突然开口。 也是这样。 张成文是个孤儿,爹妈早就过世了。原本还有个弟弟,自然灾害那几年,也没了。 张成文结婚后,老实本分的赚钱养家,人很老实,没有一点不良嗜好,不抽烟不喝酒,除了上工就是上工,闷着头一门心思去赚工分,挣工资。 没想到,三个孩子生下来,也养大了,日子好过了,他没了。 现在张家一大家子,只有张德柱一个男人在家,还三天两头的上夜班。跟没有他这个人一样。 除了张德柱,从翟明翠开始算,到最小的张东东,一大家子,都是女性。 翟明翠怕吗? 她其实也挺怕的。m.lZ191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