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已陆续将一万两以下的欠税收全,一共收了二十万两左右,其中九成九不是现金,而是实物,实物折买成现银,损耗去了两万两,剩下十八万。 他现在养了五百左右的衙役,除朝廷规定的月银外,他每个月要额外支出三千两养人,半年下来又去二万,如今库中存银大约是十六万。 海青县如今百废待兴,路桥水坝等基础设施已破烂不堪,亟待整修,并且,这儿没有县学,沈长林准备新建一所。 以上种种,皆需要大笔的银子,区区十六万两,显然是杯水车薪。 沈长林准备请杨指挥帮忙,好好训练新招的衙役们,等时机成熟,就向那些个欠税银几万几十万的商户开刀,到时候修桥铺路新建县学的钱便有着落了。 对待手下人,沈长林一向厚道,当初招募衙役时,说好月例五两起步,就真的月月初一发五两银子,从不拖欠一日。 且衙门食堂的伙食特别好,每餐杂粮馒头管够,早上还有一个白面馒头吃,中午那顿必有肉,每个人都能吃到好几块,肥瘦相间,香气扑鼻。 再有,衙役们的住处,沈长林也上了心,着人将屋顶漏处全部补修好,墙壁粉刷一新,窗户纸都粘上了新的。 沈长林对手下人的用心,下面的人自然也看在眼中,这五百衙役,对他可谓忠心耿耿。 “既然都搬上来了,我现在就看,不枉你们辛苦一遭。” 沈长林的内心,其实非常的激动,只是面上装得十分淡定罢了。 这半年间,他往华京寄出了十几封书信,收到家书还是第一遭,无奈,华京城和海青县实在相隔甚远。 有点岭外音书绝的意思了。 沈长林看着已经长毛的腊品和显然厚了不适合在海青县穿的衣裳鞋袜,内心五味杂陈,不知不觉,眼底就笼上了一层薄雾,泪水眼看就要盈睫,他死死的咬着下唇,为了不在下属面前失态,拼命的调整好心情。 “你们先下去吧。”他道。 两个衙头得令离去。 沈长林深吸几口气,调整好心情,方取出家书拆开细细品阅。 这信上笔迹,一眼望去便知是出自小兄之手,但用的是奶奶钱氏的口吻,通过家书沈长林得知他们已在华京安顿,家中一切都好,还问以前的信和东西可有收到,最末还问,何时能调任回京。 果然,家中也寄出了不少东西,想来是前段时间他没有安顿好,扎稳脚跟,那些信和家书便没能成功的到达自己手上。 沈长林无奈一笑,目光落在何时回京四个字上,恐怕奶奶口述,小兄落笔写这四个字时,心里也很难过吧。 何时回京,谁也不知道。 “小兄啊小兄,你还是太老实了,奶奶又不识字,你写句别的不成吗,何必惹自己难过,也惹我难过。” 沈长林一边自言自语的嘀咕着,一边整理竹筐和箱笼,好着人再抬回县衙。 直到这时候,他才摸到夹在衣裳中间的药瓶和陆清栩的信。 害怕路上颠簸,瓷瓶被嗑碎,罗氏特意将陆清栩的东西塞在了最中间。 阵阵春风徐徐吹过,沈长林被晒黑了一点点,原本白皙的皮肤,现在带一点蜜色,人也瘦了几斤,显出几分经事后的成熟气质来。 常有手下私底间议论。 “咱们这位沈大人,瞧着真不像未及冠的小儿郎,不是说他面相老,是眼神和气质与寻常小儿郎不一样。” “那是自然,沈大人不是一般人!” 沈长林偶尔听见他们嚼舌根,不过一笑而过,加上现世的年岁,他的确不是小儿郎了。 但在看见陆清栩的亲笔信时,这位常被人说年少老成的沈大人沈县令,脸上却浮现出,只有少年人才有的悸动和纯粹的开怀,那种隐约的,不易察觉的甜蜜,从心尖上逐渐蔓延开。 沈长林甚至都还没拆开信封,嘴角已不自觉的上翘M.LZ191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