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的肩膀上,犹比泰山之重,过了半天他才听见一句极为简单的答复。 “起来罢,今夜乃是家宴,不谈政事。” 这是什么意思?拒绝他了? 裴元舒还怔在原地,夜怀信已经起身去拉他,眉眼间俱是明晃晃的笑意,“未来妹夫,你还不起来?” 他被强行拉起来按回了位子上,过了许久脑子才转过弯来——家宴!楚惊澜用的是家宴二字!这么说来,已不把他当外人了? 再去看那边,夜怀央亦是笑盈盈地望着他,他仿佛吞了根定海神针,心忽然就定下来了。 “好了,都快吃菜吧,一会儿该凉了。” 众人再次动筷,香风暖光环绕之下,各色佳肴令人食指大动,席间众人言笑晏晏,甚是欢畅,待酒过三巡,不禁微醺。 去年在隔壁夜府吃年夜饭的时候就是夜怀信先说的贺词,今年换到澜王府一切照旧,只见他拎了凤喙酒壶过来,亲手替楚惊澜斟满玉液琼浆,然后笑着行了个大礼,道:“新岁即至,怀信在此祝姐夫来年笑傲山河,紫气东来!” 楚惊澜瞅着他,嘴角划过一缕极浅的笑意,“莫不是还想像大婚那天一般,借着各种由头来灌我酒罢?” 夜怀信大笑:“我哪还敢?家姐猛如虎,非吃了我不可!” 平时夜怀央听了这话定是要笑骂他几句的,今儿个不知道怎么了,半天没音儿,楚惊澜感觉不对立刻转过头去,发现她仍在安静地吃饭,便试着唤了一声:“央儿?” “嗯?” 夜怀央微微偏过小脸,一双水光淋漓的眸子在他身上直打转,看起来透亮如昔,可眼角眉梢分明浮着浅浅的绯色,像是戏台上画了桃花妆的杨贵妃,映着中宵月影,银屑染鬓,颊生玫瑰,透出三分娇美七分迷醉来。 这是……喝醉了? 楚惊澜抬目看去,她左手还挽着水纹冰盏,里头淡樱色的酒液见了底,已不知是第几杯,他轻手将她扯近,呼吸交融间尽是甜香的酒气,手心也有些发烫,他不由得诧异起来——明明已经给她换了果酒,怎么还喝成这副样子? 他捧起她的脸又问了一句:“央儿,你喝了多少杯?” 夜怀央迟缓地伸出三根手指,须臾过后觉得不对,又添上另外那只手。 八杯果酒就醉了? 楚惊澜颇有些哭笑不得,想起上次她受了伤又被白芷萱灌了酒,从宫中出来的时候也是这般模样,心下便了然了,于是拉起她准备回房。她晃晃悠悠地站起来,似有些不明白楚惊澜想干什么,于是当着所有人的面脱口而出。 “王叔,我们去哪儿?” 楚惊澜的脸霎时绿了。 最近不知她又闹什么幺蛾子,这个称呼使用得极其频繁,尤其是在床笫之间,每每意乱情迷之时她都会娇泣着唤他王叔,身子轻颤,时而绷紧,总是带给他一种隐晦而紧致的快意,之后便是疯狂的翻云覆雨,直到她彻底瘫软在他怀中才忘了继续用言语来撩拨他,事后他佯装薄怒,都被她软笑着盖过,自此便成了夫妻间隐秘的情趣。 可谁能料到她就这么喊了出来?好事者略一深想就明白了! 不待夜怀央再吐露更多的秘密,楚惊澜一把揽过她的腰,连拖带抱地把她弄出了花厅,待离开众人的视线之后他索性将她打横抱起,脚下生风,飞快地回到了卧室。 “月牙,去打盆水来。” 楚惊澜让夜怀央靠在床头,又替她解开了领子上的盘扣,好让她呼吸得更顺畅些,月牙也在同时端来了热水,楚惊澜拧了块毛巾给夜怀央擦脸,可她并没有清醒多少,就这么歪着脑袋瞅他,他忍不住失笑。 “嚷嚷了几天要我陪你熬夜守岁,这倒好,还守什么?” 夜怀央略显迷茫,没过多久便习惯性地爬过来缩进他怀里,没了平时的张狂放肆,倒愈发像个孩子了。 “困了就睡。”他低语道。 夜怀央又嗯了声,眼睛却还是睁得大大的,直盯着他襟口的流水曲纹看。 楚惊澜叹了口气,自言自语道:“也不知道那东西该不该现在拿给你看……” 想了半天,他还是起身去屉子里拿了来,一方乌木扁盒,四角嵌着镂空金属花纹,打开一看,碧色.欲滴,赫然是两块青玉佩,而且看得出是经过二次雕琢的,其中一枚做成了吊坠,一枚仍作佩饰。 楚惊澜捻起那枚吊坠,将上面所系着的紫色丝绦套到了夜怀央的脖子上,然后又把另一块挂在了自己腰间,夜怀央抚摸着熟悉的荷叶和鲤鱼,懵懂的面庞陡然发亮。 “这是……我的……” “是你去年除夕送我的那块青玉佩。”楚惊澜抚摸着她的发丝温声道,“我让他们去寻了王都最好的工匠,都说修不好,我就让他做成了两块,一半你带着一半我带着,好不好?” ?M.lz191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