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挫败之下他已经彻底失控,动不动就大开杀戒,后宫和朝堂像是被阴云笼罩,四处人心惶惶,若说还有谁不怕死,恐怕就是禁军统领张印了。 沉稳的步履声踏响了御书房门前的石砖,张印在小太监的指引下侧身而入,叩首道:“卑职参见皇上。” 楚桑淮抬起头,神色依旧阴冷,在这方寸之地形成巨大的压力,教人不敢轻举妄动,只是眼窝深陷,内翻红丝,脸也白得诡异,有种说不出的病态,昔日轻松将人玩弄于股掌之间的架势已经不见了,只剩下掩都掩不住的狂躁。 “有何进展?” 他没喊起身,张印自然也不敢动,只微微直起身子答道:“回皇上,在卑职监视岳大人的这段时间内他的言行举止一切正常,并无可疑之处。” 话音刚落,一件上好的天青莲花盏就砸到了他面前,碎片溅了他一身。 “愚蠢!就是因为正常才可疑!” 楚桑淮撑着桌案大口喘气,仿佛刚才的动作费了他不少劲,小太监想上去搀扶却被他一把拂开,宽袖所到之处又是倒的倒摔的摔,顷刻间御案周围已是一片狼藉。 再没人敢出声。 楚桑淮犹未消气,双目紧盯着张印的脑袋,似要盯出一个洞来。 前不久檄文传遍天下,他得知遗诏已经到了楚惊澜手上,气急败坏之下忽然想起皇后跟他提起过,夜怀央好像是要把遗诏交给某个老臣子去辨别真伪,他当即让张印布置人手展开监视行动,可两个多月过去了,该排查的都排查完了,一无所获。 他登基的这六年来已经把先帝的人都清理得差不多了,如今在朝有幸见过先帝笔迹的不过寥寥数人,王颍和王坚当然不可能,剩下的就只有内阁的那几个了,他想来想去,意料之外地想到了岳廷。 夜家效忠于楚惊澜显然有段时间了,夜怀信当了岳廷这么久的学生,他不可能一点都没察觉到,再加上楚惊澜去蜀中时他说的那番话,还有祭天当日夜怀央即将被杀死时他那过于激动的神态,都十分令人怀疑,最重要的是裴元舒已经失踪很久了,澜王府和夜府都找不到的遗诏或许就是这样送出去的。 基于种种猜测他不得不开始重新审视岳廷,想当初岳廷本就是被迫屈服的,他也没打算重用,一度打算等皇位坐稳之后就罢免他,可在后来的许多事情上岳廷都表现出惊人的忠诚和狠辣,甚至排挤掉不受他控制的原中书令,此举颇得他心,慢慢的,他把许多见不得光的事也开始交给岳廷,半是试探半是衡量,岳廷不惧唾骂也不介意手上沾满鲜血,都完成得非常好,楚桑淮这才开始信任他。 如果这件事当真是岳廷和楚惊澜联手摆了他一道,那他确实小看了他们,六年了,这枚暗棋安插在他身边足足六年,而他丝毫没有察觉到,简直该死! 楚桑淮越想越无法平静下来,眼角一阵抽搐,旋即溢出几丝狠戾之色。 “去把他给朕抓来,无论用什么手段都好,朕要知道答案。” 他一刻都无法再等下去了! 张印微微抬起头,有了片刻的迟疑,“皇上,岳大人乃是肱骨之臣,这其中只怕有什么误会,况且再过一会儿就要上朝了,此时派人去抓恐怕要惊动满朝文武……” “那就等下了朝给朕绑到水牢去!朕就不信上了大刑还问不出真话!” 楚桑淮蓦然大吼,桌子也被拍得一震,强压迎头罩来,旁边的小太监吓得腿直抖,张印.心头也有了些许寒意,但只是沉沉地说了句卑职遵命就出去了,关上门的一刹那,萧瑟秋风从盔甲缝隙中吹了进来,激得他一身透凉,他仰头望了望晦暗的天色,抬步朝宫外走去。 今年的秋天比以往都冷些,才十一月初就已经要穿袄子了,大街上尽是拢着袖子匆匆而过的行人,看那缩手缩脚的模样,像是恨不得把头也藏进衣服里就好。 岳府的大门在寂静之中被悄然拉开,一只官靴伸了出来,候在门前的车夫立刻弯身行礼,须臾过后,一个藏蓝色的身影步下台阶向他摆手示意,他扬首看去,那人身形修长,官袍单薄而挺括,愈显风骨坚正,气度不凡。 “大人,是否即刻进宫?” 岳廷微微颔首,正欲登上马车,不知怎地步履一顿,侧首望去,拐角似乎有个黑影猛地一缩,快得像是错觉,他定定地望了片刻,忽然道:“走吧。” 车夫旋即侧身让道,待他坐进去之后又掩实车门才挥动马鞭,伴随着间断的叱喝声马车匀速驶向了宣安门的方向,路上畅通无阻,一炷香的时间就到了。 岳廷下车走进宫门,沿着宽敞的青石大道笔直走向金銮殿,路遇三两朝臣,纷纷向他点头问好,他都只是淡笑而过,随后便踏入了殿中。 辰m.Lz191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