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走出来,似乎也不觉得惊讶,他向着承明殿里头的新帝禀道,“李相求请陛下。” 赵缨瞧着赵绪往小南阁而去的背影,平静吩咐道,“替孤更衣。” “是。” 杜义取来了天子的龙袍,跪在地上问道,“承明殿后头偏殿的那些力士如何处置?” 赵缨沉默了片刻,“叫他们退下罢。” 宣王已经不会反了,赵绪送了他一程,送他上了真正的高绝无人处,无边寂寞岭。 崇武十四年,他与赵绪一道在承明殿考校功课,父皇问道,北戎如何平。 他的皇姐,骄傲的如同世间最璀璨的日月,说道,大盛用她,则可胜。 而他的三弟,因了他皇姐已经出口的这句话,余下的所有年月都情愿退在后头,成全他的皇姐与大盛。 赵绪方才说他输了。 他没有输,从他将销骨落在赵绪身上的那一刻起,他就不会输。 他笑了笑,伸开手臂任凭杜义替他重新整理过天子龙袍。 外头的雨势已经停了,天色快要入夜,宫里头的灯火已经全部都点上了,映照的这条通往外头大殿的道路,缓缓生出光亮来。 “陛下。”杜义低声说道,“沈姑娘没有收下那副卷轴。” 赵缨眼中的神色顿了顿,片刻后那些黯淡的光芒都重新被掩盖在天子深不见底的目色之下。 “走罢。” 他抬步向外头的些微灯火之中走去,一路行至那座他坐了三年的大殿,里头的群臣已是跪了满地,以李镛为首的朝臣见到他缓缓而来,皆是伏地叩首,山呼万岁。 他们跪在地上,只能瞧见龙袍前后膝盖处各两条的龙章纹样,气势凛凛,吞吐万世升平。 “拜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赵缨行至最高处的龙椅前,静了片刻,方才缓声道,“众卿平身。” 沈羡独自立于小南阁之中,听得外头远远传来一道沉稳的脚步声,她握紧了手指,推门而出,就见到赵绪清隽又温和的面容立在一道回廊的尽头,向她微微一笑。 她快步走了出去,落进了那人带着熟悉木香的怀抱之中,这天地间再也没有什么,可以比他的怀抱更温暖,可以令她觉得更安心。 “赵绪,你这次,又骗了我。” “都是我的不是。”那人低下头亲了亲她的发顶,“往后再也不会了。” “阿羡,”赵绪温柔说道,“我们回家罢。” “好。” 那人牵起她的手,自外头氤氲的残余水汽之中穿过,外头一丛又一丛的芳草,在即将入夜的天色中仍然坚韧地展示出了勃勃生机。 他牵着她走过承明殿的三道回廊,穿过了承明殿外头的堂皇花木,踏上一条微光明亮的归途。 昭化门外,晏十一驾着马车已然候了有些时候,见到赵绪与沈羡出来,递上了一个小小的木匣,打开来,里头是一枚小小的黑丸。 晏十一低声道,“老王爷要属下告诉主上,三年前他到帝京,便知一切是裴贵妃的设局,之所以仍然一步踏了进去,是因为他知道,为时已晚,帝京已乱,等不到主上前来了。” 晏十一想起镇南王坐在帐中,面目间有许多苍老的模样,英雄迟暮,将军白头。 “他说,他愿意替主上写下那几封战报,不是因为卫氏驰援之恩,是因为他了解主上。” 那个三年前在帝京脚下三拜而归的少年,他知道,他的心中,是大盛。 就像他那时候面对着她野心如炽的胞妹,却仍然要甘心踏进这样m.lz191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