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因为苏清蕙是他叔祖母的关门弟子,还是他们初来蜀地,他在城门远远的一瞥,那个像三月桃花一样柔美的女子,有一双清凌凌地眼睛,又黑又亮,像春天水田里刚刚脱胎的小蝌蚪,又像无数个守着山头堵截匪寇的夜里,天空上或明或暗的星星。 就那般不期然地撞进了他的眼睛,进入到他自个也摸不着的内心深处,开辟出来一块柔软无比的空地。 她的一言一语,一举一动,像有魔力的手,在那块空地上撒上种子,待风吹过,会长出轻盈盈的花。 程修无意识地推开苏清蕙的门,不禁皱了眉头,里头守夜的丫鬟竟不知所踪。 程修近前两步,那向来莹润的脸颊因了多日卧床有些干涩苍白,长长的睫毛覆在眼睑上,像随时会飞走的小火蛾。 她的脖子上有一根红色的线,可能挂着吊坠。 程修微微低头,香脂的清香从鼻翼掠过。 右手小手指轻轻地碰了碰她小巧的鼻子,有些微凉。清滑。 走廊有脚步声传来,程修迅疾退出了房,拐到走廊另一端,回头看,是苏清蕙房里伺候的丫鬟回来了。 程修这才看了看自己右手的小手指,那一瞬间,他竟有战栗的感觉。 “少爷,少爷,张大人不好了!” 院里传来赵二疾呼的声音。 程修锁着眉,三两步跑过去,却见张士钊躺在床上浑身颤抖,额上冒出了豆大的汗珠。 张士钊的长随递过来一封信给程修,“程大人,老爷说,如若他熬不过这一关,烦请您把这封信交给夫人!” 程修匆匆接过,见上头写着:“贤妻清蕙亲启” 上面的墨迹已经干涸,许是这两天张士钊一早便写好的! 程修将信塞到怀里,对张士钊的长随道:“吩咐下去,给屋子生暖炉,你备些酒精,给你家主子擦拭!” 有那么一瞬间,程修脑子里闪过那个小巧的鼻子,闪过张士钊就此过世的念头,可是,他脑海里的另一个小人不屑于这般做。 也许是死马当活马医,后半夜张士钊身上的温度开始下降,老大夫摸着胡子笑道:“算是熬过来了!真不容易啊!” 张士钊的长随当即便对着程修下跪,“程大人,我家老爷的命是您救的!” 程修舒了一口气,笑道:“没事就好!” 第二日张士钊还在昏睡,苏清蕙却醒了,在晨光微曦的时候,一缕淡淡的云霞透过云层,射出些许白亮在天边。 苏清蕙的眼睑被微微刺了一下,忽然就睁开了,她觉得自己好像做了一个长长的梦。 脑海里的第一个念头是,仓佑,她要回仓佑! 程修得知苏清蕙已醒的消息,腿立即便拔开了,却又立即m.LZ191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