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受罚的地方,严恪许是得了严鹤臣的命令,并没有让明珠直接去干活,反倒是在暴室侧面的库房里找了个屋子,道:“姑娘先进去,有什么事,待干爹回来再说,这块儿我说了算,姑娘暂且安心些。” 严鹤臣果真是有安排的,明珠悬着的心放了大半,她点点头,进了这间屋子。这屋子估计以前也是个库房,地上堆了些干草,侧面还有几个摞起来的箱子,不知是什么年月的旧物,带着一股子霉味。她掀起裙子,在找了块干净的地方坐下,严恪见四下无人,给明珠塞了个纸包,有些腼腆地一笑:“这是我今日的份例,还没吃,就给你吧。” 宫女太监每日都由内务府分发点心,或是玫瑰酥,或是梅花香饼、如意糕,总之日日都有,这些宫女们都不敢多吃的,整日在主子眼前,若是多吃了坏了肚子,岂不是丢人。明珠也向来不贪嘴,她们这般跟在长公主眼前的人,这些精致糕点也少不了,可对于严恪这些小宦官,整日三餐每个定点,这些糕点就十分珍贵了。 明珠抿着嘴一笑,轻声说:“多谢了。” 严恪挠挠头:“姑娘就别跟我客气了。你在这待着吧,我先回去了。” 明珠坐了一会儿,眼睛才慢慢适应了黑暗,这里头阒无人声,除了外头的风声之外,没有别的声音,这屋里没有笼火盆,木门也不大严实,只觉得寒气要往人骨头里钻。 明珠昏昏欲睡地不知道坐了多久,突然听见门外传来了浅浅的脚步声,她猛地醒了,只听得木门吱呀的一声从外头开了,她微微眯着眼睛适应着骤然的日光,严鹤臣站在门外,身上穿着曳撒,手里也不知拿了什么。 他进了门,明珠才看清了,他手里提着的是一盏小灯,严鹤臣用火石打燃了放在明珠身边,才踅身把门合上。 他们二人一坐一立,严鹤臣瞧着明珠迷蒙的眼睛,心里只觉得有几分好笑,这丫头竟在这时候还睡得着,究竟是心太大,还是对他太放心。 明珠揉着眼睛,轻声说:“你来啦。”她的声音轻轻的软软的,总让人觉得像是一片羽毛从心头划过一样。严鹤臣在她旁边坐下,明珠心里一慌,彻底醒了过来。 她从没有像今日这般,离他这么近的时候,严鹤臣身上披着风氅,许是刚从泰和宫那边来,身上带着淡淡的龙涎香的味道。严鹤臣的穿衣,从不熏香,身上沾得最多的就是前朝的龙涎香,明珠吸了吸鼻子,一双眼睛盈盈地看向严鹤臣。 “你冷么?”严鹤臣一边儿问,一边伸手摸了摸她的手,明珠像被烫了一样把手收回来,严鹤臣并不恼怒,把自己鹤氅的带子解开,这件带着体温的鹤氅便披在了明珠肩上。 明珠是个慢性子,这时候也觉得有些不对,她咬着嘴唇瞧着严鹤臣,低声道:“大人这样,怕是于理不合。” 严鹤臣笑了:“姑娘这是说什么话,一同是奴才,本就该多帮衬些,我这么做,也是不打紧的。” “可……”明珠犹豫着,“男女有别,我们这般……” “姑娘说笑呢,这太监算不得男人。”他说得风轻云淡,而后伸出手指,在她脖子底下把带子系紧了,这修长的手指偶尔碰到明珠的下颌,都叫她觉得头皮一紧。 “你是冤枉的,我心里有数,只是正好借了这个机会脱身,惹了你的,只等着秋后算账就是了,你放宽心,哪个都少不了的。”带子系好了,严鹤臣看着明珠的眼睛,他们二人离得极近,严鹤臣的声音很轻,却在这小小的空间里,平添了几分暧昧来,明珠只觉得自己脸上也在发烧。 “这些日子,先委屈你几日,我已经嘱咐了精奇嬷嬷,不会给你太繁琐的活计,不过是打打络子,绣绣花,严恪给你单独安排了住处,过个三五日,就放你出来。”严鹤臣垂着眼睛说完,瞧见了明珠身边的纸包,不露痕迹地把目光转了去。 明珠细声细气道:“多谢严大人了。” 严鹤臣皮笑肉不笑:“姑娘客气了,我日后的荣宠还指望着姑娘呢,若是姑娘有心,日后多提点一二,我也算是不白忙活。” 送走了明珠,严恪跟在严鹤臣身边,低声说:“干爹对明珠未免也太好了些。” 瑟瑟的风里,严鹤臣略一挑眉:“日后的主子,自然是不能开罪了的。” “这明珠姑娘就算是入了宫,做了人上人,凭她母家,日后位份再高能高到哪里,给个贵人或是嫔,就算是了不得了,以干爹如今的本事,她能帮衬得了多少?莫不是要让她去套皇上的话儿,奴才觉着,明珠姑娘性子太柔。干爹想要查的事,也不晓得她能帮上几分。” 严鹤臣听得生气:“莫聒噪了,你把你的份例给了她,晚上不想吃饭了不成?” 严恪自知理亏,不敢多言。 M.lz191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