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他是个好人,对我仁至义尽,我很满足。” 至于更多的,孟雪里从来没想过,也不敢想。 雀先明心道,要命,我快不认识‘好人’这词了。 他有种说不清的直觉:孟雪里对霁霄的态度很奇怪,语气淡淡,不像爱恋也不像怨恨,却偏要冒险留在人间,查明对方陨落的真相。 做了人,就变得这般复杂吗?妖搞不明白。 “霁霄已经死了。你该为以后打算。”雀先明说。 那人为什么留下初空无涯,也死无对证了。 孟雪里摸出一把松子仁,扔下池塘:“以后?四个月以后我就要进瀚海秘境,和一群人界修士拼命。趁天还没亮,你赶紧下山吧。” 雀先明怒瞪他:“我自己走!你可别说送我,不吉利!”寒山这地方邪,上次孟雪里说完‘送一程’,半路杀出小道童,送得他走不了。 孟雪里笑着摆摆手。池塘边设有竹榻,他身体向后一歪,懒懒靠在榻上,自怀中摸出一卷书,借着明亮月光翻开:“我没空管你,从现在开始,我得临阵磨枪,争分夺秒。” 雀先明好奇地凑过去,以为是什么厉害秘籍。只见那书薄薄一册,约莫不足千字,封面写着《初入道》。 ——人族修士入门道经,基础中的基础。 “你这本,看多久了?” “三年。” “哈哈哈哈你真是越活越回去。” …… 走大道进入寒山山门,主峰脚下,有一片茂密松林。 清晨白色雾气丝丝缕缕,浮游在参天青松间。密林深处传来书声琅琅。山脚不似山顶极寒,松林中小兽出没,虫鸣鸟叫伴着书声此起彼伏。 一群灰雀在枝头跳跃,孟雪里看着它们身上细密绒毛,觉得这些鸟一定很暖和。 “孟长老,前面就是论法堂。”他身旁的年轻执事道:“弟子们正在晨读,早课还未开始。” 孟雪里客气地点头:“多谢。有劳引路。” 乳白色碎石铺作小径,曲折穿过松林,通向寒山论法堂。 道路尽头,一间间学舍露出真容。青松掩映间,黑瓦白墙,线条简洁,是寒山一贯的风格。 在论法堂读书听课的,多是外门弟子,他们通过考核后方能拜师,登上云层里的陡峭玉阶,见到真正的寒山。 孟雪里不一样。他是自寒山立派以来,唯一一位不来讲课,而来听课的长老。 因为霁霄道侣的身份,他辈分比那些授课长老还略高半辈。 当年轻执事送他走进学舍,读书声倏忽停歇,一双双眼睛好奇地盯着孟雪里。 弟子们穿着门派发放的白色道袍,唯独他一身雪青锦衣,外罩银色披风。身边还有内门执事帮忙拉椅子铺笔墨,一看就不是普通弟子。 执事道:“咳,这位是长春峰孟长老,你们以后的……同窗。向长老行礼。” “哇!他就是孟雪里!剑尊的道侣!来咱们这儿干嘛?” “都说了是来听课的……” “我听说他要参加明年的瀚海秘境,现在才来听基础课?” “他真好看!” 此时授课长老未到,弟子们无人管束,聚在一起挤眉弄眼,窃窃私语,只有稀疏、散漫的问好声。m.Lz191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