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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节


在。”

    费渡心头的疑云越来越浓厚:“以为?”

    “我母亲在一家私人银行中有一个秘密保险柜,除了她本人和她指定的遗产继承人之外谁也不能打开,那把钥匙就是她用来牵制周峻茂的东西,后来到了我手里,”周怀瑾叹了口气,“现在反正周峻茂死了,我也可以实话实说——保险柜里其实只有一盒过期的心脏急救药。要不然我早就让他身败名裂了,还用得着像现在一样委委屈屈地虚以委蛇?”

    “你说你是周雅厚的儿子,”费渡缓缓地问,“都有谁知道这件事?”

    “周大龙表面仁义道德,但一辈子以鹰狼自居,怎么可能任凭别人知道他头顶的颜色?除了郑凯风,其他人应该是被蒙在鼓里的。不过怀信……”周怀瑾说到这里,再一次抬头去看手术室的灯,他顿了顿,艰难地说,“怀信从小就比别的孩子敏感,我觉得他应该猜到了,只是没有开口说过。这孩子……这孩子是我看着长大的。我母亲被当年那桩谋杀案折磨了一辈子,生怀信的时候年纪又大,产后抑郁加重了她的精神问题,根本无暇照顾他。在周家,除去我母亲那个愚蠢的杀人犯,他是唯一一个与我有血缘关系的人,他那么小、那么无辜,虽然身体里流着那个人的血……可是他只有我,我也只有他。”

    这是一对在扭曲的家庭中长大的兄弟,理所当然地有彼此憎恨的缘由,又被迫在漫长的时间里相依为命。

    周怀信双手合十,抵在自己的额头上:“如果有报应,为什么会落到他身上?”

    费渡知道,此时按照社交礼仪,他应该伸手在眼圈通红的周怀瑾肩上轻轻拍两下表示安慰,然而他心头是一片冷漠的厌倦,他像个新陈代谢缓慢的冷血动物,懒得伸出这个手。

    他歪头打量了周怀瑾一番,语气平淡地接着问:“你刚才说怀信是老爷子的‘独生子’——这么说,你已经知道杨波和周峻茂没有血缘关系了?”

    “你们查过杨波和周峻茂的亲子关系了?国内警察的动作还挺快。”周怀瑾用力眨了几下眼,努力平复着情绪,哑声说,“杨波这个人……非常浅薄,志大才疏,每天跟在郑凯风屁股后面转,自诩是郑凯风的学生,其实根本只学了表面功夫。这么一个人,既没有资历也没有能力,出身和学历都乏善可陈,年纪轻轻为什么会被提拔到那个位置?自然有人猜,所以当时流出了‘私生子’的谣言。”

    “这谣言一度传得沸沸扬扬,但无论是周峻茂本人,还是杨波的靠山郑凯风,都没有出面澄清过,久而久之,那小子可能还真以为自己是‘还珠太子’了。”周怀瑾捏了捏矿泉水瓶,摇摇头,“他悄悄收集了周峻茂和自己的dna,私下找了个不大正规的亲子鉴定机构……连这也偷偷摸摸的,有些人真是从骨子里就上不得台面。”

    费渡顺着他的话音问:“你发现了他私下里找人做鉴定的这件事。”

    “那个黑作坊的负责人是我打球认识的,算是球友吧,”周怀瑾说,“典型的‘白垃圾’、骗子,他知道不少人的秘密,看起来好像是个锯嘴的葫芦,什么都能保守,其实私下的交易多得是,就看你付不付得出他的价格。”

    “他把这件事告诉了你——”

    “应该说,他把这件事免费赠送给了我,”周怀瑾说,“我付费买的是另一项服务,我让他把怀信的样本换了进去。”

    杨波,一个一无所有的穷小子,莫名其妙地被大老板赏识,心里多半是又自豪又感激,甚至可能有些诚惶诚恐,他一定曾经兢兢业业地跟在有知遇之恩的男人身边,每天都在挖空心思地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平庸,说不定还会把那一生充满传奇的老人当成自己的奋斗偶像。

    可是如果有一天,他发现自己得到的这一切,可能只是因为自己是“偶像”的合法继承人呢?

    刚开始,他必然是震惊并伴随着憎恨的,因为这意味着他的母亲背叛了他的父亲和家庭,而他的人生的偶像背叛了他的信任。

    可这个人或许天性中就有懦弱和卑劣,这并不坚定的憎恨没能长久,他很快又会升起某些异样的想法——原来自己本该也是个含着金勺出生的,完全可以和那些靠着父辈混的“青年才俊”们平起平坐。

    周怀瑾、周怀信,还有他们那些趾高气扬的朋友们,有什么资格看不起他?

    ?M.lz1915.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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