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宗翰忽“哈哈”笑起,半晌方歇:“丫头,这么看过去,你像我多过像他啊。” 俞眉远更加摸不着头脑,只好沉默地看着这个陌生的俞宗翰。 “我不是你父亲。”他的笑倏尔又一沉,变脸似的,“也不是你母亲爱的人。你母亲怕我,她为了躲我,带着你去了扬平庄。我恨你母亲,也恨你父亲!” “……”俞眉远强自镇定,看眼前的男人扭曲的面容,“那你是谁?” “我是谁?我也不知道我是谁!”俞宗翰忽从椅上坐起,歪着头,眸色乖戾,“不如你来告诉我,我是谁?你也点过往音烛,你应该知道的……你心里也有一个人,不是吗?” 俞眉远攥紧裙子,心突突跳起。 霍铮同她说过,往音烛里的蛊王魂引能让一个人脱离掌控,变得六亲不认,莫非指的就是眼前这样的情况?俞宗翰用了往音烛,这反噬日积月累,渐渐将他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她心里一惊,想起自己这段时间来的暴戾情绪,莫非……是往音烛的反噬一直没有消退? “你知道吗?你父亲太可恨了,每次我要出来时,他都将我关在漆黑的牢房里,像关狗一样锁着我,不让我跑出来。”俞宗翰从椅上站起,朝她走去,昔日的满身正气全成了邪戾,“还有你娘!你娘居然认得出我和他!我有什么比不上他的?可言娘只爱他,却害怕我!” “你……是我父亲的心魔?”俞眉远起身,往后退了一步。 “心魔?你们是这么称呼我的?不错,我喜欢这个称呼。”他笑起,伸手抚向自己的脸庞,“其实他们又能有多相爱呢?互相猜忌,互相怀疑,想要分开他们,简直易如反掌。” “猜忌?怀疑?”俞眉远试探问道。 “你父亲是官盗,又奉旨寻找前朝皇陵地图,那地图在你母亲手里吧?她如何能信他?你外祖将往音烛交给你父亲,却没告诉他反噬之苦与克制反噬之途,分明是在利用你父亲,他又如何能信她?”俞宗翰说着笑起,直要笑出泪来,“他们两人,一个疑心对方要盗走自己家传之宝,一个疑心对方存心利用自己,明明爱着,却又彼此怀疑,多有趣!” 俞眉远的情绪已被他牵引着,如怒海行舟,七上八下。 “他以为他控制得住我,其实他不懂,我就是他,他就是我,我们本为一体。哈哈哈……”俞宗翰笑得畅快,“他不敢回府,就连在你们身边多呆一刻,都怕被你们发现我的存在,都怕我使手段害死府里的人。我最喜欢他从梦中醒来时看到身边的人不是徐言娘时的模样!就像那次在宫里……哦对了,你知道为什么孙嘉蕙会进府吗?” 俞眉远摇头。 “因为丁氏,她有时真像言娘!我也爱言娘,不过她讨厌我!我只好找别的女人!”俞宗翰想了想,说道,“我记得那天宫宴,你父亲与言娘大吵一架,他独自赴宴,喝了许多酒,一不小心……就让我顶替了他。” 他说着咳了两声,露出孩子般的恶作剧神情:“我在御花园的叠石山前遇到了丁氏,她真像言娘,朝我那么笑着,把我的魂都勾走了。言娘从没那样对我笑过……我就跟了过去,抱住了她,我想要她……可不知为何到了最后,我怀里的人却变成了孙嘉蕙。” 俞眉远靠到博古架上,死死掐住了博古架的木头,冷静地听他继续说。 “我喝醉了,也顾不上怀里到底是谁,随便吧,不是言娘,所有女人对我来说都一样。后来来了许多人,说他污了孙嘉蕙的名节,国公府的人也要找他算账,后来是皇帝出来当了和事佬,压下此事,又逼他以平妻之名娶了孙嘉蕙。我无所谓,反正你娘不爱我,多找几个女人回来让我痛快痛快更好!” 多一个不多,少一个不少,反正只要想做他的女人,他就都收,孙嘉蕙是一个,何氏是一个,丁氏是一个。 “我喜欢丁氏,她太像言娘了!我喜欢她陪着我,好像言娘呆在我身边!”俞宗翰说着看着自己的双手,“可她不是言娘,就算再像,她也不是言娘……言娘……回不来了……” 他忽朝俞眉远的肩头抓去:“你是不是也和言娘一样怕我?说,是不是?”M.LZ191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