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等到江鸽子过来了,在这边支应的黄伯伯才捧着几张支票过来说:“爷儿您来了?” 江鸽子点头。 黄伯伯一脸羡慕的把支票递给江鸽子说:“这是那头给的,说是大家集资想给老先生在对面山上买一块好坟地,最好是那种能看到老戏台的。” 江鸽子看了最上面一张,面额是两百贯。 他说:“这钱儿不能拿,你跟他们说,就说这是我的分内事儿。” 老三巷的鳏寡孤独的确是归江鸽子这个杆子爷管的。 黄伯伯点点头,又满面为难的说:“说的就是呢,我就说这是我们家里的事儿,亏谁也不能亏了他啊……可……”他拉过江鸽子压低声音说:“老家伙昨晚跟我说了,他想烧了了事,他想海葬呢,除了这个,老东西要求可复杂!这样,您跟我这边来,我跟您详说一下。” 江鸽子看对面黄伯伯表情古怪,像不吃榴莲的人,被人逼着吃了一大坨火烤榴莲那般拧巴。 所以他们俩便一起到以前老班主常躺着的那块,对着老戏台的青石条子上坐下。 老戏台前,薛班主正被三个徒弟侍奉的浑身滋润,邓长农给他洗脚,洗完了还要给他剪脚趾甲,擦香脂。 何明川在给老头护理手,用上好的护甲水把他十根手指甲盖儿都走的油亮粉嫩。 还有老没见的六顺班的女班主白兰花,她正跟林苑春一件一件给薛班主检查行李呢。 这架势真的就跟正当红的角儿出远门一般。身边侍奉手巾的侍奉手巾,管茶水的管茶水,照顾胃口的照顾胃口。呼呼啦啦一帮子随行不说,还要带上配合的乐队以及现在流行的舞美设计。 何明川他们花了大本钱,给他们爷爷置办了全世界最好的音响套装,用老三巷街坊的话来说,那喇叭大的,能有棺材大!! 黄伯伯看着那边说:“您甭看他这样就觉着穷讲究,其实,他瞎那会儿正是人生最好的时候,所以这老家伙心里,他那张脸也许就是二十来岁的样儿,他就觉着自己不会老,可美了!全世界就属他最好看~呵!” 江鸽子本来内心颇酸,听老头儿酸巴巴的这么一形容,他就笑了:“人家就是挺美的哈,其实心理年轻挺好的啊。” 黄伯伯摇头笑:“可不是,人家那是何止年轻,这家伙压根就没老过!早些年那盛况您是没看到过,这家伙一出门,身边撕心裂肺能跟着一帮子人,那阵势,皇帝出行也就那样了。” 江鸽子莫名脑袋里就传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呐喊,王源!我爱你!!放屁!那是木村拓哉! 大家好,我是郭德纲…… 咳! “……人七八岁就红了,就是咱这老台子上火的,六顺班那会儿甭管什么角色,这第一场,就得咱这台子上唱。哎!后来咱这老戏台可迎不来六顺班的台柱子了,那会儿人家是九州都出名的好颜色,那嗓儿!那台面~只要听上他一次曲儿,那世上就没有不爱他的。” 江鸽子看着一脸褶子的老头儿,实在难以想象啊。 “……就不说俗世上的平常人,平常人也不敢到他前面碍他的眼儿啊,他多刁钻,一点儿亏都不吃的那种人。 那会儿稀罕他的大小贵族多了去了!捧着中州特定的,几百贯的好东西到他面前讨他欢喜,还得跟他的茶房探听他今儿高不高兴?不高兴管你多钱儿,照样从窗户上丢元宝河里去。” 黄伯伯一脸莫名骄傲的看了一眼江鸽子道:“您岁数小,不知道那会人有多疯癫,川儿他们的歌迷才到那儿?才给他们花几个碎银子?您是没见过他,那人品真不比您现在差到哪儿去呢。” 江鸽子摸着自己后加工的脸有些羞臊,人家那是天然,人家还是有真本事的艺术家,他这个算啥啊? 他却不知道,黄伯伯纯属给他添光彩,他的气质跟薛班主截然不同,人家舞台艺术家是最会表达自己优点的。 江鸽子呢,他闰土他弟干土脑袋都能顶着满地跑,那压根不是一个类型呢。 黄伯伯一脸的遗憾:“杆子爷,您一直没问,我也没跟您说过老班主那些事儿,其实咱老班主当年结过契,他那位您恐怕还知道呢!” 这话就惊悚了,江鸽子惊讶的看着黄伯伯。m.lZ191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