欣赏的人是阮籍,最喜欢的一首诗是: 纵横诗笔见高情,何物能浇块垒平。 老阮不狂谁会得,出门一笑大江横。 给小儿子取了这么个名字,大约也是充满期盼的。 只可惜王江横没有济世之志,空有狂傲之态,目前在太仆寺任职,是七品官员,娶了工部侍郎之女,高氏。 夫妻二人并不和睦,王江横喜欢沉迷花柳之地,还养外室,甚至生育了私生子。 高氏膝下只有一女,对于丈夫的行径恨得牙根痒痒,夫妻感情越来越差,甚至动手殴打,最后闹到了对付公堂的地步。 经过京兆府查验,发现高氏的确身上有青紫痕迹,被殴打严重,不敢耽搁,直接移交大理寺。 大理寺一般受审皇亲国戚,朝臣等等。 因王子异先前判乔声誉故意杀人,那么此事大理寺以他为例,便要判处王江横杀人未遂。 这是来自于司法部门的反扑,深深的表达对王子异更改案件的不满,这些人当中甚至有王家人。 一个案件被推翻,就等于他们过去所有的审判都会被推翻。 不少人嘲笑王子异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也有人嫉妒王家大少爷不食人间烟火,不知道这么做会得罪多少人。 陛下让王子异插手处理此事,王家的人交给王家处理。 局外人肯定要说一声,陛下真是气高一招,王子异想要为民请命获得好名声,那么你就只能在忠直一路上持续走下去。 如果你走到一半动用了私心,那你就是天底下最恶的人。 王子异跟大理寺一番商议,最后判定王江横流放三千里,查抄家产,并判高氏与王籍二人离婚。 他以笔直的姿态走了下来,是个获胜的勇者,但步伐十分沉重。 王家像是炸了锅一般,不认同他的做法。此起彼伏的议论声,犹如扔在雪中的炮仗,又响又冷。 他得罪了外人,也得罪了家人。这世界上有一种人最痛苦,那就是孤臣。 你看,当你想要推动着巨石往前走一走时,所要面临的就是无尽的压力。这股压力可能会反弹,将你碾在地上血肉模糊。 如果这不是王子异,那是另一个人的话,只怕早已被黑暗当中无数双手撕扯的血肉模糊。 所要面对的敌人,从来都不是罪恶的压力,而是来自于内部同僚们的敌意。 想要改变一个世界,太难了。 尤其是你本身就站在高高的地方,何必要去管那些地底生民的死活? 王丞相那里始终沉默着。不论是儿子试图挑战法理,还是遇到了麻烦。 他从来没有试图阻止儿子去外边闯荡,或者是有敌人将儿子打回了窝伸出援手。 年轻人总是有一股闯劲,感觉自己能冒天下之大不为,硬生生走出一条通天路来。 雏鸟总要放它出去飞一飞。 王丞相在悠哉悠哉的品茶。 王子异板正的坐着,面对着父亲:“我给父亲添麻烦了。” “麻烦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想清楚了吗?”王丞相这样说。 想清楚是走一条遍体鳞伤的路,还是走一条顺遂的路? 王子异坚定地说:“我要问心无愧。” 王丞相并不意外,也没有过多表示。 一代又一代的人,其实都拥有着热忱,他们从攀登的勇者,变成了站在悬崖上扔石头的人。 人还是那个人,只是被打磨的变了样子。 …… 陈平之在酒馆里和沈浮如喝酒,酒馆里都在议论的此事,热火朝天。 陈平之把玩着酒盏:“难得我看得上王子异。” 沈浮如笑笑没说话。 “是你们家动手吗?怂恿高氏去状告丈夫?” “是。” 陈平之笑得有几分讽刺:“这就是我不爱同王家玩儿,也不爱同你们沈家玩儿的原因。” 在这种时刻,一旦王子异反水,那么刚开启的家暴好例子就会顷刻倒塌。那些真正需要官员做主的女子,会更加的暗无天日。 “一个人想要做正义的事,那就不能只把刀子对外,还得对内。”沈浮如平静地说。 “明知道一个人压力很重,还要再添一把火将人烤上再去检验他的品质,简直毫无意义。”陈平之摇头。 沈浮如同意这句话,所以轻轻叹息:“更可悲的是没人想要去检验他的品质,是真的想要把他放在火上烤。” 什么正义? 什么道德? 所有的一切一切都是利益。M.lz191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