惠帝死了。 端国的皇帝近几代都短命,他死了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只有两个儿子,最大的太子才四岁。新帝在登基礼上,没挨过繁琐复杂的礼仪所带来的时长,直接尿裤子了。 治理国家可不像是撒泡尿那么容易。 幼帝登基,按着惯例需要一位惯例朝堂之人。可以是太后垂帘听政,也可以是大臣辅政。 然而惠帝在临死前,凹在病床上,抬起那颤巍巍的手,在满朝文武和不断哭泣的妃嫔以及杂七杂八的人中指了一下,说:“安平长公主摄政。” 其实他病的太厉害,根本看不清人,想当然的指了离自己近的位置,却没发现安平长公主距离他很远的地方,在一个角落里跪着。 哄的一声,接下来一片寂静。 摄政和听政辅政不一样,摄政王听过么?皇帝没成年之前,皇帝的国家由摄政王说了算。 大家太震惊了,以至于连皇帝咽气都没注意到,只是盯着角落里。 那是个十六岁的少女,一身素色蓝衣,浑身上下连个首饰都没有,朴素的丢到人群里没人认得出来。她是长公主,惠帝的庶出妹妹,生母好像是哪个贵人,记不得了。 她抬起了头,窗棂里照进来的光形成了分界线,正好落在她半张脸上,一脸满是阳光,一面尽是灰暗。她直直的盯着病床上垂下的手,嗓子有些沙哑:“陛下——薨逝——” 这一句话像是打开了某个开关,哇的一声,哭声震天响。妃嫔们继续落泪,朝臣们继续悲痛。 摄政公主新鲜出炉。 纵观成国上下历史,是有一位摄政王的。 当时君主五岁,杜尔昆初为叔父摄政王,后为皇叔父摄政王,最后他把太后娶了就成了皇父摄政王。 这位摄政王打了一辈子的仗,握了一辈子的权,最后战死沙场。人前脚死,后脚十四岁的小皇帝就数落了其人八条大罪,将其鞭尸分尸,最后一把大火——挫骨扬灰。 也算是应了史书上孜孜不倦写出的“摄政王难得善终”故事。 后人对此的评价是,皇帝就是年纪小,藏不住心事。他就应该善待遗体,彰显仁善,至于数落罪名这种事情,自然有大臣代劳。 所以,摄政王是什么?是幼年君主的一块踏脚板,当死无全尸。 而这位年纪轻轻,且毫无根基的摄政公主,更是风雨飘摇当中的一根稻草,她摄政后的第一件事情就是与南楚的和谈。 安平其貌不扬,唯一一件值得说到的事情就是她和南楚王家的长子王子异的婚约。 这婚约本也不是落在她头上,而是她上头的嫡姐身上,结果嫡出公主发了一场病,早早夭折,这才又改成了安平。 她成为摄政公主,肯定无法再嫁到南楚,于是这一次前往南楚谈和平条约,割地赔款等种种事宜时,又稍大的送去了一位公主,来完成和王家的婚约。 这次去和谈的人选,她几次和朝臣商议,磨合,大家都想派自己的人去借机捞一点好处。 安平在和各怀鬼胎的朝臣们商议,隔着一扇薄薄的屏风,觉得十分疲惫,人就保证着端正的坐姿。 太监突然走了进来,轻声禀报道:“郭先生求见。” 朝臣们脸色微变,安平连忙说:“请人进来。” 这位传说中的郭先生上带着斗笠,浑身一袭白衣,便踏了进来。 安和平微微疑惑:“听闻您在占卜,怎么带上斗笠?难道是占卜不顺?” 郭先生:“那倒不是,是太顺利了,我一时高兴,随手丢了样东西出去。结果惊动了房梁上的马蜂,它们把我给蛰了。戴上斗笠是怕吓到小朋友。” 安平:“难怪听您的声音,有些微妙的不同。” 郭先生说:“公主殿下,我要暂时离开皇城,前往南楚一趟。我刚刚为自己占卜,发现我的一个徒弟就在南楚。” 安平有些意外,但反应的很快:“郭先生是要去南楚,单独行动外边恐怕不安全,不如跟随使团一起去。” 郭先生直接拒绝:“我要自己去找,如果找到的时间短,且使团还在南楚京都,倒是可以一同返回北端。”说罢,转身离开。 没有人为他无理的态度而生气,因为郭先生的地位在整个北端有着超乎寻常,他是这个国家的国师,就连皇帝公主都要称呼为一声先生。 安平想着郭先生会抵达南楚,眼神闪烁了一下,指着地图:“这几块地本宫都要,这次前去和谈,一步都不退。” M.Lz191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