庭芳道:“进京之前每日都练。怀孕了就没法子了,这一胎不大稳,很是凶险。” 昭宁帝心中一跳:“别胡说!” 庭芳却是垂下眼:“陛下,倘或我有意外,师兄便托付于你了。” 昭宁帝道:“这可不像你说的话。” 庭芳扯了扯嘴角:“七个月了,我依然疲惫不堪,手足无力。自欺欺人没意思,无非做最坏的打算,尽最大的努力。” 昭宁帝看了庭芳一眼:“你师兄同我不亲,你熬不过了,我可不顶用。” 庭芳道:“陛下又闹脾气。” 昭宁帝从炕上站起,居高临下的看着庭芳:“我没闹。你师兄小时候在宫里受尽磨难,所以他永远不会信一个皇帝。横竖是你的心尖子,你自己看着办。”说毕抬脚往外走。 庭芳忙跳下来,恭送昭宁帝回宫。待昭宁帝的车架消失不见,庭芳才抬起头来。使人抱来徐清,带着他回房在炕上摆出了一个城池。不懂事的徐清毫不珍惜,双手乱挥,城池瞬间七零八落。兴奋的手舞足蹈。庭芳揉着徐清柔软的头发,喃喃道:“幸亏……你长的像我……不然可就……” 第418章 汪汪汪 恩宠,是个很奇妙的东西。昭宁帝暗暗的观察着朝中的暗涌。他发现为何帝王的厌弃,会让一个臣子万劫不复。他只是稍稍的,倾向了点袁首辅,严鸿信一党就开始松动。皇子五个,嫡子未必就是绝对的胜算。昭宁帝发现了新的游戏,玩弄人心的游戏。他现在有点明白太上皇为何经常做些出乎意料的决定了。为上位者,应谨言慎行。但皇帝不是一般的上位者,所以奖罚分明后,还得有微妙的变化。隐藏自己真实的情绪,愤怒和欢喜,都只是手段而已。 但昭宁帝也有些疲倦,他自幼就喜欢工匠多过于文人,喜欢机械多过于人心。山东的叛军总算压制了下去,然而很遗憾,如京畿一样,豪强的庄园巍然不动。死亡的富户与平民的田产拢起来仅占全省的三分之一,策动了锦衣卫彻查“无主荒田”,豪强也才吐出了一小半,还是暴动后被惊吓的结果。昭宁帝有些郁闷的想,就没有一个造反的跟庭芳一样把豪强全灭了么?黄河几次大水,竟是替豪强做兼并了。 山东低调的实行了半王田,陈凤宁心中的担忧日盛。无主的荒田收归国有,等于老百姓手中的田产变成了皇家的庄园。豪强会利用权势悄悄侵蚀土地,皇家手段自不比他们差。分田完毕,昭宁帝下了一道诏书,非王田的土地买卖无需通过宗族与街坊,可自由流通。这是为蚕食走的第一步。昭宁帝比想象中的老辣啊! 陈恭坐在书桌前,认真的画着。进京后的突然有一天,他说要学画画。杨安琴巴不得颓废的儿子能找到事情做,原本就不指望他有甚出息,有个爱好也不错。她自己就擅画,都不消得请人。问明儿子想画行乐图,便从工笔开始教起。待学的好些,再去请先生。 好吃懒做的陈恭从未有现在这般努力过。陈伯行很想抽儿子一顿,若此苦工下在科举上,何愁没有将来。但被杨安琴拦下了,因为陈恭的记性并不好,背不下那么多本书,科举一途是走不通的。反而绘画上颇有天赋,不若随他去了。 陈伯行至今闲散在家,看着妻子分割着嫁妆,终是忍不住道:“你手中的田产,未必保的住。” 杨安琴沉默,官场上彼此互不喜欢不妨碍交往,但政见不合,基本就是死仇。进京这么久,她已经知道庭芳与陈凤宁各自的立场。她一个妇道人家,看不懂外面的纷纷扰扰,只明白一点,即便庭芜活着,陈恭也无法娶她。两家的关系降到了冰点,在陈凤宁摆出姿态后,庭芳也就没有再虚与委蛇。不再来往,是决裂的标志。 朝臣的反应,昭宁帝尽收眼底。嘲讽的看着陈凤宁,庭芳在文臣中并无拥趸,做出这样一番姿态,是想取严鸿信而代之,成为旧派的领袖么?内阁开始分m.Lz191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