婢知道,就是这心里——” ”我何尝不是呢。”桃华停下针,活动了一下有点僵的脖颈,向窗外点了点头,”可这不是还有柏哥儿么。我将来总归要出门子的,将来能陪着爹爹的,还不是只有太太。” 蒋柏华正在花园里跟桔梗玩耍,咯咯的笑声一直传进屋里来,薄荷往外头看了看,也只能不说话了。可不是,曹氏有一千桩一万桩不是,却是给蒋锡生了唯一的儿子,将来蒋家二房都要交到蒋柏华手上,就冲着这一点,桃华也不能对曹氏做些什么。 ”姐姐!”蒋柏华一头汗地跑进来,就往桃华怀里扎,”柏哥儿,想喝酸梅汤。”他已经快两岁,说话很流利了,腿脚更是结实,跟个小炮弹似的。 桃华连忙把绣架挪开,免得针扎着了他:”酸梅汤可以喝,但是不能喝太凉的。” 桔梗在后头拿着干净的帕子跑进来:”我的小爷,先擦了汗哪。” 桃华把干帕子塞进蒋柏华的衣服里,垫在后背上:”等汗干一干,给他拿热水擦身,仔细别着凉。薄荷去做碗酸梅汤来,不要做得太多。” 蒋柏华扭着小身子撒娇:”喝两碗。” ”不成。”桃华点点他的小鼻子,”那个东西喝多了伤胃。你小人儿,身子娇贵着呢。” ”娇贵……”蒋柏华睁着大眼睛鹦鹉学舌,一脸不解。 ”就是喝多了肚肚痛。”桃华吓唬他。 蒋柏华马上捂住小肚子:”不痛!” ”痛了可是要喝药的哦,苦的。” 蒋柏华今年六月里生那一场病,吃了好些天苦药汤子,至今记忆犹新,听见说要吃药,顿时老实了,乖乖在桃华身边坐下来,指着绣架上的图案:”蜀葵。” ”哟,我们柏哥儿连蜀葵都认识了?真聪明。”桃华捏他的小胖脸,觉得手感真好。 蒋柏华嘻嘻地笑:”清热解毒。” 桃华一阵惊喜:”连这个也知道?柏哥儿太棒了!” ”爹爹说的。”蒋柏华仰起小胖脸,,很得意地向姐姐得瑟,”柏哥儿记住了。” ”聪明!”桃华用力亲了他一口,”那认不认识这是什么?” 她打算绣一扇四折屏风,每折一尺高,半尺宽,属于放在桌上的小桌屏,既能拆开来单用,又能合起来用。一般这样的屏风绣的都是四季花卉,以梅兰菊竹最多,或者也有桃荷桂梅的花样。不过桃华打算,全部绣成药草。 ”玉兰。”蒋柏华指着已经绣好的一扇屏风大声说。 ”入药就要叫辛荑啦,可以散风寒。”桃华摸着他的小脸。春辛荑,夏蜀葵,秋丁香,冬蜡梅,都是能入药的花。 蒋柏华很有兴趣地跟着复述了一遍。桃华索性把几种常见的花卉药性都讲给他听,姐弟两个一说一学,讲得正有兴致,就听院子里有人笑道:”哟,这是在讲学哪。”随即薄荷打起帘子,陆盈笑嘻嘻走了进来,一进门就先张手要抱柏哥儿,”柏哥儿又在学什么呢?” ”学药。”蒋柏华认得她,乖乖张了手让陆盈抱。陆盈才掂了一下就赶紧放了下来:”又重了,我抱不动了,可别摔了他。” 两人逗着蒋柏华玩了片刻,桔梗那边烧好了热水,将蒋柏华抱去厢房里擦身喝酸梅汤去了,桃华才问:”你怎么忽然过来了?” 陆盈罕见地踌躇了一下,桃华不禁有些稀奇:”有什么话说就是,在我这儿还吞吞吐吐的做什么。” ”桃华——”陆盈向前倾了倾身,小声道,”你家世代都是行医的,能不能帮我找一个女医来?” ”女医?”桃华皱起眉头,”你要女医做什么?是你身子哪里不舒服?” ”不是我——”陆盈有些难以启齿的样子,”是我舅母家三房的侄女儿,我要叫表姐的,她,她被休回家来了。” ”为什么?” ”她——”陆盈脸红了红,”说是生不出,生不出孩子来。”这样的话,她一个未婚女孩儿说出来,话犹未了耳根子都红透了。 不过陆盈是个藏不住话的,话匣子既已打开,便停都停不下来了。 M.lz191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