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缓缓道:“何止不足以主持西北,只怕她去都不肯去,便是勉强去了,大约也是诸多埋怨吧……”他现在早已不求能如舅父舅母一般琴瑟和谐,只要家中能平静周全,不让他有后顾之忧也就罢了,然而就连这一点,也未必能求得吧。 “那王爷看蒋姑娘呢?”邬正认真地道,“王爷是郡王,按例可纳一位侧妃,属下想,若是王爷纳蒋姑娘为侧妃,则不但后宅可以尽付其手,于军中也会有益处。” 沈数心中一动,想起桃华奋笔疾书写药方时的认真的侧脸,竟有几分神驰。然而再想了一想,不由得摇头:“有崔氏正妃压在上头,如何能让她施展?” “所以才说王爷要以侧妃之位相许啊。”邬正胸有成竹,“侧妃亦是有品级的,非比等闲妾侍,地位卑下,既不足以主持中馈,又不能在外交际。若到了西北,又不比在京城之中,崔氏若不愿为王爷周旋,则侧妃也足以胜任。” 沈数沉吟不语,半晌才道:“蒋三老爷疼爱女儿,恐怕不愿女儿为人妾室。” 邬正不以为然地道:“侧妃岂是普通妾室可比。”他看看沈数的脸色,又道,“蒋姑娘毕竟出身还是低了些……” 沈数眉头微皱,反驳道:“她两位伯父都为官,出身也不算低了。” 邬正叹道:“可蒋三老爷却未出仕呢,若不是有秀才功名,只能归于医或商呢。不过,如今不是说蒋姑娘的出身,而是前有崔氏,蒋姑娘也只能为侧妃了。不过王爷可重礼求聘,并尊崇其位,以示敬重。” 沈数眉梢微动,马车里静悄悄的。蝶衣张了张嘴,最后还是把话咽了回去。邬正颇有几分兴致地打量着沈数的脸色,静等他的答复。 马车走了很远一段路,沈数才慢慢摇了摇头。邬正微有些惊讶地道:“王爷不愿?”他自觉目光如炬,早已看准沈数对桃华颇有几分动心,因此才献此策。 自他来京城,蝉衣蝶衣已经各自向他讲述过数次拜访崔家的情形,虽然一个冷静一个忿然,但其表达的意思却是一样的:崔秀婉,对沈数十分冷淡,看来对这桩婚事并不热衷。 若是换了别家,邬正少不得要建议沈数退婚作罢,可与崔家的亲事却是先帝生前定下的,就是当今皇上,亦不能违反亡父意愿,因此只得退而求其次,让王爷能娶一位自己喜爱的侧妃也好。当然桃华的医术对西北军也大有裨益,可谓一举两得了。 万没想到,沈数居然不同意,难道是他看走了眼不成? “难道王爷不满意蒋姑娘?”应该不会啊。蒋姑娘既貌美又能干,且还关切西北,桩桩件件,应该都合沈数的心意才是。 “当初,父皇对母妃难道没有尊崇其位吗?”沈数没有回答邬正的问题,反而问了他一句。 邬正的脸色一下严肃了起来:“崔氏与太后不同,其母家管不到西北。” 沈数淡淡一笑:“可是正妃就是正妃,侧妃也只是侧妃。” 邬正沉默了。 当初沈数的生母出身定北侯府,娘家父兄手握兵权,在宫中贵为四妃,仅次中宫,更极得先帝宠爱。可是到了最后,先帝也没有能护住自己的宠妃,仍旧让她产后身亡。崔家的确比不上后族于家,西北也算是定北侯的地盘,然而这就能保万无一失了吗?嫡庶有别,妻妾有分,一旦定了名份,妾室天然就矮人一头,这是无论怎么尊崇其位都改变不了的。 “蒋姑娘是个傲气的人。”沈数淡淡地道,“否则也不会在承恩伯面前那般倔强,我想,她未必肯为妾。” 邬正不死心地道:“王爷不试怎么知道呢?王爷若不好出面,属下去见见蒋三老爷,试探一二?不然,王爷难道——”真要守着崔氏过一辈子么? 沈数有些心烦意乱地摆摆手:“先生不要说了,目前赶紧采购才是最要紧的,夜长梦多,趁着如今太后不适快些将此事办了,不要再出差错才好。” 邬正只能答应,心里却暗暗地想,还是得找个机会去与蒋三老爷谈谈,反正要采买药材,总是要见面的。m.LZ191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