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睁大眼睛希冀地看着桃华,只盼她也能说自己不是疫症。 紧靠窗口的是个年轻妇人,爬过来扯着桃华的衣角哀求:“姑娘,你给我看看,我也不是疫症吧,是不是?” 桃华借着日光一看她的眼睛,顿时心里沉了一下,再检查了她的身体,心就更沉了下去:“来人,把她也抬出去。” “我,我不是疫症是不是?”妇人大喜,一双已经发黄的眼睛睁得更大。 桃华在她手上握了一下,转头把副使叫过来:“有治血毒的药吗?”这妇人不是疟疾,而是败血症。在她小腿上有一个伤口,应该是当时没有仔细处理,现在已经感染了。眼睛发黄是已经出现黄疸,且她寒战、高热、有皮疹,肝脏肿大,恐怕已经很难救治了。 副使懵头懵脑:“没,没有……” “立刻着人去惠民药局调用药物。”桃华看了看这一排排的房屋,“你们难道没有仔细诊过,这里头的人到底是不是都患了疟症?” 副使讷讷道:“难道,难道不是?” “你是怎么进药局的?”桃华实在忍不住了,“你带来的人呢,也都不会诊断?”那你们到底来干什么的啊! 副使眼珠子滴溜乱转。事实上,他是根本不想来疫区这么危险的地方的。无奈他今年年初的时候进了一批劣质药材——当然,有好处到手的——本想着到雨季就报个霉变把这批药冲了损耗,神不知鬼不觉。谁知道天公不作美,今年雨水竟不多,无论如何也找不到报损的借口。 眼看若到了年底有人来查,这事儿就要露馅,突然之间天降良机,京城附近竟发了疫症,可不是消耗药材的好机会?于是他飞快地就第一个跑了来,带的当然是那批劣质的药材。为了防止被人看破,他带来的人当然也是“自己人”。偏偏这几个“自己人”跟他一样都是托关系进药局的,并没哪个有真才实学,当然看不出到底哪些病患是真的疟症,哪些又是别的病。 桃华还没想明白,沈数已经明白了,立刻命令身边侍卫:“去取他们带来的药材!” 副使的脸唰地就白了,强自支持着往桃华身边凑了凑:“蒋院判,下官是于阁老的表侄,此事——下官也是一心为民,才请缨前来,毕竟疫区危险,许多太医都不愿前来。蒋院判为国为民,下官敬佩,这里有些小小孝敬……” 他这个表侄其实一表三千里,于阁老根本不知道他是谁,不过是他自己打着旗号又送了点银钱,谋得了这个职位罢了。只是这时候也顾不得了,赶紧把于阁老再搬出来,一边语带威胁,一边又试图塞一张银票进桃华手里。 不过他的手才伸出来就被沈数一把攥住:“你想贿赂院判?” 这就跟贼被当场抓住了手腕子一样。拿张银票出来,是想干什么?此地可没有用银票的地方,难道是要捐给院判去买药不成? 副使还不死心,一个劲地往桃华脸上看:“蒋院判,下官可是——”沈数是郡王,不怕于阁老,这女子难道也不怕?只可恨不知她是什么底细。 沈数从他手里把那张银票抽出来,展开看了一眼,嗤笑一声:“一千两,真不是小数目啊。县令大人,麻烦您把这银票拿去,五百两给这些病患们买些铺盖衣裳来,另外五百两给洛南县令,照此使用。” 此时几个侍卫已经取来几大包药材,桃华只看了一眼就变了脸色。这批药材里最多的是天麻,别说根本不是治疟疾的药,就算是拿去治别的病,这天麻里都混了许多假的,有真的质量也很差,根本不能用! “将此人拿下,先关押起来!”沈数听了桃华的话,脸色已经铁青。合着这治了几天根本药不对症,里头的百姓怎么可能不死! “立刻派人去京城催药。”桃华也急了。原想着他们带来的药大概不会很对症,但没想到是根本不能用。 “大人,来了,来了!”一个衙役气喘吁吁地跑来,“有几辆车运了许多药材过来!” 众人急忙往村口走去,只见果然有好几辆车,车上满满的载着各种东西,还有几名身穿太医服色的人。桃华却是一眼看见了一个平民服色的老者:“伯祖父!您怎么来了?” “我也参与过治疫的。”蒋老太爷淡淡地说,拍了拍身边的车,“这是一车臭蒿。你爹爹已经带着几个人,到京城周边再去寻了。” “爹爹也——”桃华心里一阵热乎乎的。青蒿素是治疟疾的好药物,但它在这个时代提取方法却是较为落后,因此想要治疗就需要更大量的黄花蒿。单是蓝田与洛南两县周围的野生植物根本不够。 “你爹诊脉治病不行,挑药材却是拿手。”蒋老太爷一边走一边道,“只是这臭蒿治疟,你可有把握?当年我也曾见人用臭蒿治疟,但煎出药来效果似乎也不太好。” “不能用水煎m.lz191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