竟是像极了从前那人。他忽然叹息了一声,回过头去再不看她,却是说起了今日叫她来的目的: “此番静安侯忽下峦安,怕是身负帝令,已在此处盘桓日子不算短,甚至还购置了宅院,只不知这一回的事,同我们太守府是否有所关联,你若得空,就往静安侯府去拜访拜访,探探境况。” 木容一听此话讶然抬眼去看,作为一个父亲,怎么会让女儿去做如此的事情? “父亲,木容尚未出阁,静安侯府内,不管侯爷和隐先生的师父当年怎样欠了我姨娘人情,可终究是外男,木容这一去,要以何为名?” 木成文却是忽然露出几分不耐: “是父亲让你去的,自然不会累及你名声,静安侯前番赏赐那样许多,你总也要去谢一谢的,就以此为名吧。” 说罢,又提了旁的事来: “你二姐的事,到底瓜葛着整个木家的名声,更瓜葛着你们这些姐妹的名声,若是吵嚷出去,你二姐已然如此倒也罢了,只是于你们而言却是总要受些牵连。你母亲昨夜得知此事气的不轻,只是不管如何罚你三姐,眼下最紧要的,是先把你二姐和孟家的事料理清楚。” 孟家如今是沾了光的,在此事上男子终究不比女子,恐怕必然拿娇,只肯纳入府中做个妾室。 木成文这些话一开口,木容大约便忖出了些意头来,果然木成文回过头来,不是商量,而是指使: “你母亲明日预备着亲往孟家和侯夫人商量此事,你也一同去吧。” 木容怒极反笑,木成文丝毫未考量过她一个未出阁的女儿家,去说亲姐姐的亲事时,她跟着前往算是什么?更何况木成文的意思十分明显,是要她趁着如今静安侯府肯高看她的风头,说上几句话,促成此事。可他却没想过木容毕竟也只是个太守府庶女的出身,即便被人高看了几眼,这说出的话也人家也未必肯听。 木成文口口声声要脸面,可今日里指派她做的事,却是没一件和脸面有半分瓜葛的。 这样的父亲,实在让木容难以高看,她也不愿多费口舌,说了木成文也必是听不进,只应了是,木成文又自己思量了半晌,觉着再没旁的事了,便挥手让她去了。 木容梗着口气,径直回了绛月轩,一进院门便瞧见莲心等在院门口,见她回来立刻上前: “五姑娘来了,瞧着神情不大好。” 木容点头,木宛那样的性子,是轻易不肯无缘无故受人恩惠的,她今日着人送了二百两银票给吴姨娘,木宛心里自然是会不痛快,必然会来。她却是回头又交代了莲心: “你悄悄往静安侯府一趟,请静安侯明日务必到孟侯府一趟,说一说七少爷的亲事。” 她虽不愿供木成文驱使,可木安的事情她却是之前和苏姨娘早有约定,如今苏姨娘事做的漂亮,她自然也该把这事帮着处置的令苏姨娘也安心。 及至进了院子,木宛被安置在她卧房外厅里,她进去后便见着木宛只着了一身夹棉衣裳独自坐着,大丫鬟兰雪兰霜一个也没跟来。 “这样冷天,你就这样跑来跑去,若是冻病了,吴姨娘又要心下不安了。” 看她只一味出神,木容便特意笑着说话把她叫醒,木宛果然怔怔转醒,一见是木容,方才眼底那丝迷离登时不见,换做清冷,伸手将桌上摆着的两张银票给推了过来: “四姐这是什么意思?” 话中隐隐带有几分被轻看了的恼怒,木容也只一笑: “我是俗人,对觉着能亲近的人,也只有这一种法子去亲近。吴姨娘不也是么?当初瞧着我可怜,不就送了一匣子值钱的添妆礼?” 木容笑着脱了大氅,顾着她颜面,就没叫莲子莲心进来伺候。只是这话一出口,果然木宛面色便是微微一变: “是为难了四姐,四姐自可当做没有这一回事。” 木宛一味要强,可如今面色苍白又是个弱柳扶风的姿态,怎么看都觉着令人心疼,木容便笑: “我既已应了吴姨娘,断没有再反悔的道理。至于银票,我并没有轻看,只是想要亲近,如同我病中吴姨娘送给的渍金桔一般。” 木宛听了这话似乎心中有些挣扎,便是怔怔出了神,不觉着,手又伸到了颈间,握住了那颗丝线穿着的玉石珠子。木容仔细去看,那珠子实在并不能算是精致,可她却依稀记着,木宛却是总戴在身上的,只是总也放在襟子里,偶然才会露出来。 “五妹似乎很喜欢这珠子,莫非是吴姨娘给的?” 木容状似无意问了这一句,可木宛却是忽然神情一变,柳眉蹙的极深,她低了头,半晌后,从袖笼里拿出了个物件来,紧紧攥住。木容也垂眼去看,似乎是个香色荷包,已是经年累月的模样,显然旧了。 “四姐,若是有机会能见静安侯,可否将此物代为交还。”M.lZ191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