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殿里环视了一会,青葱的指尖因为心中的惊愕而用力到泛白。 她走到一方镶金嵌玉的铜镜前,这方铜镜被磨得极亮,是西域进宫之物,一共就只有三面,两面在宫里,一面就留在了她的宜秋宫。 镜子里的人长发松散如瀑,一双杏眸里含着夜晚的星辰,一件月白色绣银线的中衣,既显高贵又极有灵性,唐灼灼的手抚上白里透粉的脸颊,再一想起前世里可笑的结局,抿了抿唇。 唐灼灼起身,并没有歇息多久就轻声唤了人,进来的是安夏和安知,她们二人是从唐府里跟着自己入了宫,可前世的安知并不老实。 她才进了冷宫没有几天,安知就使了些银子去了旁的宫里伺候,往后的几年里,唐灼灼就没有再见过她。 殿内熏着泠泠的香,不浓不淡叫人心头舒泰,唐灼灼透过古朴的窗格,瞧到外头正盛的日光。 安夏伺候着她用了午膳,见她也不说话不似往日那般灵动,以为她是和太子吵了架心头不是滋味,急忙劝慰道:“娘娘,殿下是太过关心您了,那些子气话您别往心里去。” 一想起晨间那碎了一地的古董器物,安夏就生怕自家主子再念着那王毅火上浇油。 唐灼灼的视线落在安夏的脸上,半晌,轻轻笑了一下,道:“我知晓的。” 应是应下了,可谁也不知她到底听进去了几分。 此时的安夏还和前世里一般无二,每每因为她和霍裘之间的不和争吵伤神,劝了又劝反而惹了她再三的呵斥,久而久之,也就不说了。 相比于安夏,安知就乖觉得多,她说什么就是什么,从不多说什么,深谙多说多错明哲保身之理。 可重来这么一次,她到底是不敢将安知放在身边委以重用了。 再一想起前世陪着崇建帝的那一个月,她就觉得鼻尖有些发酸,再一想起王毅得知她死讯时那样的小人嘴脸,又恨得心痒痒,一时不觉,竟在外头的沉香木雕花罗汉床上睡过去了。 等再睁眼的时候,天色已经泛出青黑色,夜晚无尽的寂静笼罩了整片皇宫,黑暗如同狰狞的鬼潜伏着靠近。 唐灼灼由人扶着回了内殿,用帕子擦了擦眼角,觉得身子有些酸乏,安夏才伺候着她换了一身衣裳,道:“娘娘,该用膳了。” 望着桌上摆着的一大桌子菜食,唐灼灼净了手坐在软凳上,却迟迟未曾动筷。 宫女们候在一旁瞧她脸色,唐灼灼却想起前世的今日,霍裘晚间是又来了一趟的。 来告知她王毅意欲求娶宁远侯嫡次女的消息。 只是她哪里肯信? 她就是连话都不想和他多说一句。 也就是这一次,他勃然大怒,对她彻底寒心,从此之后她这个太子妃名存实亡,可就是这样,在他登基之后,皇后的位置也依旧留给了她。 想到这,唐灼灼抿了抿唇,眼神慢慢黯了下去。 正在这时,外头突然有些喧闹,到了内殿,就只剩下男人沉稳不乱的脚步声,透过一扇珍珠帘,唐灼灼只能瞧见男人明黄色的蟒袍和腰间莹白的玉牌。 隔着这么远的距离,唐灼灼却似乎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薄荷叶子的味道,清冽如冷月。 殿里的宫女太监跪了一地,她还未回过神,身子已自行跪了下去:“妾请殿下安。” 女子声音婉转多娇,烛光轻柔撒在她精致的侧脸上,竟显出一种毛茸茸的暖和感,与她往日偏执的模样判若两人。霍裘步子一顿,自然垂于衣侧的大掌紧了紧,旋即又不动声色松开。 霍裘眸光深幽,里头情绪翻涌又似藏着赫赫风雷,他微一凝神,不动声色退开一步,冷声道:“起吧。” 唐灼灼察觉到他话中的冷漠,心中一凛,旋即面色如常地起了身。 霍裘锐利的视线从她身上滑过,落在满桌的菜上头,“在用膳?” 唐灼灼随着他的视线一瞧,才上的菜热气袅袅,在眼前形成了一道白雾,她竟有些看不清霍裘的面容了。 “才传了m.Lz191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