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 为何还要进宫?当时那等情形,他是问过她的,只要她一口回绝了,他哪怕是脸皮再厚也断然不可能要她进宫了。 关氏抽了他身后软垫,让他平躺在榻上省些力气,眼里闪过一丝压抑的痛色,她道:“姐姐的孩子还在宫里无人庇佑。” 所以无论怎样,这继后的位置,她也要牢牢坐稳了。 琼元帝弯了弯嘴角,缓缓闭了眼,嘴里还小声地道:“朕这辈子,天下尽在手中,却至死没得到过最珍爱的人。” 无论是身体,还是心,一样也没得到。 琼元帝这一闭眼,就再也没醒来。 霍裘带着人再进来的时候,关氏在琼元帝床边神情愣怔,坐得腿脚都有些麻了。 “姨母。”他冷厉的眉宇间尽是深沉的痛意,声音像是一根紧绷的弦,一触即断。 关氏这才如大梦初醒一般起了身,许是因为坐得太久了,身体一个踉跄。霍裘闪身过去扶住,无意间碰到关氏的手指,凉得吓人。 关氏和他对视一眼,而后神色极严肃地率先跪在了床前。 琼元帝驾崩的消息顷刻之间就传遍了深宫,前来报信的太监是霍裘跟前的人,身上已患上了素服,面色悲痛。 唐灼灼就算是早有预料也觉心头颤了颤,在那太监离开前还是忍不住问了句:“殿下现在何处?” 这话才一问出口,她就觉得自个儿像是傻了一样的,琼元帝驾崩,他不定得忙成个什么样子,如今定是守在乾清宫的。 宫里的丧钟悠悠响了起来,一声一声像是撞到了人的心坎上。 唐灼灼被伺候着换了一身白色的素服,身上的饰物尽数褪下,可饶是这般素面朝天的样子,她的容颜仍是精致到叫人无话可说的,天生的一副勾人皮囊。 她拿了两块糕点垫了肚子,一路带着人往乾清宫去了。自那日皇太后寿辰宴过后,她就再没有见过琼元帝,就是后来他卧病在床之时,也是不允旁人进入的。 今夜,他们这些后辈子孙皆要在乾清宫守孝! 第五十六章 八月十四的夜里, 天空突然飘了雨, 细细绵绵的又带着森寒的温度, 席卷了整个京都。再加上琼元帝大行的消息一经传出,前朝后宫更是动荡不已,且不论心底是个什么想法, 面上皆是一副哀伤的模样,看得人心头压抑不止。 再晚一些的时候, 唐灼灼进入了乾清宫, 昔日熠熠生光的宫殿上处处皆是白布, 像蒙了一层朦胧的雾霭灰尘般。 比她到得早的人按照品阶身份跪着,面容肃整哀伤, 唐灼灼不动声色跪下,抬眼一望,正前方离着不远处的男人身板挺直,墨发与素衣的对撞尤为强烈, 只一眼,她竟感受到了如山的威压与悲伤,如同一幅颜色分明暗蕴波涛的古画。 女眷这边,是关氏跪在第一位, 但奇怪的是言贵妃从一开始就并未露面, 就连六皇子霍启都未曾前来。 唐灼灼心下疑惑,只知这段时日霍裘对霍启的打压尤为厉害, 但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六皇子多年苦心经营, 也不可能被这样一朝一夕的敲打镇压了。 更何况,琼元帝生前对这个皇子,也是较为爱宠的。 这样一想,唐灼灼心头就有些惴惴不安。 她低着头,弯月一样的黛眉悄不可见地蹙起,止不住又抬头瞥了一眼霍裘的背影,他生得高大挺括,单是一个背影都散发着深浓的寒意。 也罢,他这般的人,自然无需她担忧些什么,省得又凑上去自作多情,倒坏了太子爷的好事儿。 透过一扇小窗,外头乌沉沉的云压在了宫殿的顶上,唐灼灼突然觉着有些胸闷气短,揪着帕子沉沉喘了几口气。 那日一场无厘头的争执,看似是太子爷单方面的发怒,实则她哪里又没参与进去? 太子殿下既然想怄气,那她自然奉陪到底,这心底酝酿许久的无名之火,她若总憋着,非得憋出毛病来不可。 到了后半夜,王公贵族和高位大臣都来齐来,琼元帝生前最倚重的总管太监面色沉痛肃穆,捧着一卷明黄色的圣旨前来。 众人见状,心底都有了数。 这张圣旨,将会决定皇位花落谁家。m.Lz191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