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这么怕我?”柏云孤缓声说:“俞医生今天给我说你病得厉害,这阵子痩了不少。过来,让我看看。” 他这才走到沙发边,单膝跪在地毯上。 顷刻,柏云孤的视线就将他笼罩。 昨晚在主宅,柏先生都未像现在这样认真端详他。他看到那双眸子里的自己,竟是感知到几分温柔。 他最抵抗不了的,便是这种强势的、令他甘愿俯首的温柔。 “是痩了。”半晌,柏云孤的手按在他头顶,不轻不重地揉了揉,像对待一只温顺的宠物。 他控制不住自己,在柏云孤正要将手收回去时,贪心地在掌心蹭了蹭,眸子潮湿起来,近乎呓语道:“柏先生。” “是谁说过长大后绝对不再撒娇?”柏云孤笑道。 他愣了愣,脸颊泛红,小声说:“我没有。” 这不是撒娇。 只是被您抚摸时的本能。 这样的话当然说不出口,他不知该怎么解释,难为情之下,索性将脸埋在柏云孤的膝头。 柏云孤摸着他并不柔软的头发,彼此都没有说话。 他满足于此刻的亲近。不交流,不做别的事,只是安静地待在柏先生身边,那些激烈的疼痛都渐渐变得柔和,几乎察觉不到。 如果很一直这样就好了。 他鼻腔略微泛酸,动作快过大脑,小心地吻了吻柏先生的膝盖。 上方传来淡笑,他如梦方醒,立即抬起头来。 “说你聪明,你这脑子却不怎么长记性。”柏云孤在他鼻梁上刮了一下,“说你笨呢,你又经常给我搞一些小动作。” 他听着这并不严厉的训斥,耳根阵阵发烫。 柏云孤站起来,手按在他肩上,用力一捏。 他准备不及,身子倏地绷紧。 “半个月后,跟我去见许相楼。”柏云孤道:“如果到时候还这么瘦,我就只好找别的护卫了。” 第十二章 十分之一 秦轩文对许相楼印象不佳。 此人年近三十,生了张阴柔冷感的脸,就连笑起来,都有几分湿腻的阴沉。 秦轩文最不喜欢许相楼的眼睛,总觉得从那一对瞳仁里射丨出来的目光就像阴沟里黑沉沉的腐水,弥漫着丝丝缕缕令人不悦的气息。 但如此看待许相楼的也许只有他一人。 毕竟许相楼以谦和著称,待人接物和气,就算面对身份比自己低很多的人,也鲜少摆架子。楚臻以及“孤鹰”一队的大多数队员都与其打过交道,皆是赞不绝口。 可他却从许相楼的眼中看到了一丝深藏的贪婪。 尤其是在许相楼注视柏先生的时候。 他旁敲侧击与楚臻提过一次。楚臻身为“孤鹰”一队的队长,心思自是缜密,听完却不以为然,说柏先生对许相楼有知遇之恩,许相楼眼中唯有感激与仰慕,怎么会有贪婪,一定是他观察有误,或是想得太多。 他暗自琢磨,忽感心惊。 楚臻看不出许相楼面对柏先生时的贪婪,是因为楚臻对柏先生绝无主从以外的感情。 他却不同。 他爱恋、渴望、倾慕柏先生,这一番浓烈的情绪亦可称为“贪婪”。 所以他能辨别出许相楼眼中的贪婪。 原来许相楼与他一样,对同一个人抱有同一种求而不得的依恋? 军火商的圈子充斥着你死我活。有人差一步就能登天,却在迈出最后一步时众叛亲离,惨烈陨落;有人白手起家,挣扎数年仍匍匐在烂泥中,却机缘巧合,一朝脱颖而出,成为人人羡慕抑或嫉妒的天之骄子——这样的事每隔几年,甚至一年就会重现往复。 近年来风头最劲的军火商当属许相楼。 许相楼身世成迷,四年前突然扎进这个由尸山血海堆砌的世界,原本门路全无,不知为何却得到“孤鹰”的支持,迅速起势,成为冉冉升起的新星。 这几年,许相楼的生意越做越大,地位亦节节攀升,近来更是取代了老牌军火商迟家。但不管是人前还是人后,许相楼对柏云孤仍是极为尊敬,总说:“柏先生是我的恩人,我愿为柏先生鞍前马后。” 秦轩文觉得,许相楼说这话时并不真诚,字字句句间都流露着商人的狡黠。 而柏先生却相当欣赏许相楼,过去是扶持,现在是合作互利,每年少不得聚上三两次。若许相楼宴请宾客,柏先生偶尔也会捧场。 这样的场合,陪同柏先生的多是明久等性格开朗、极擅察言观色的队员。 他秦轩文的用处在于杀戮。 此次许相楼约的局,按理说没有他的用武之地。况且半个月的时间,他能否恢复战斗力还是未知数。 也许柏先生知道他暂时出不了重要任务,才将他带在身边。他一时当不了“杀人机器”,当个保镖或者侍从还是能胜任。M.lZ191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