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儿再来找你。” 白孔雀驻足片刻,像那次在温泉外一样,转身飞入一旁的树林中。 他下意识低下头,将自己打量一番——身上穿的是队里派发的作训t恤与迷彩长裤,腹部完全被遮住,看不出丝毫异常。 十分钟之后,他进入射击馆,可最先与他视线相交的却不是柏先生,而是单於蜚。 四目相对的一刻,他心中的不安感突然扩大。 射击馆不大,作消遣之用,比不得基地里的射击馆,因而回声也不太明显。 柏先生带着护目镜,正手持一把自动步枪,瞄准两百米开外的移动靶。 “砰——” 枪声响起,弹壳叮当掉落,移动靶闻声炸裂。 他看了看柏先生,又看了看单於蜚,一时竟有些恍惚。 多年以前,柏先生——柏小少爷在靶场练习射击时,他年纪还小,玩不了枪,好奇地蹲在一旁观看,眼中皆是憧憬。 小少爷的肩膀被步枪强大的后座力撞得发青发麻,仍不肯停下来休息,他就将自己的冰水瓶递上去,放在小少爷肩膀上。 他还记得,那时候小少爷摸了摸自己的头,笑着说:“我不痛。” 他不肯拿回冰水瓶,小少爷打了多少枚子弹,他就在一旁捡了多少枚弹壳。弹壳堆得很高,在阳光下闪闪发亮。 柏先生显然知道他已经到了,却没有立即转过身来,瞄准下一个移动靶,继续扣动扳机。倒是单於蜚似笑非笑地看着他,目光极为从容,又好像带着审视的意味。 他迎着这道目光,心中却生出难以名状的寒意。 枪声响了四次,柏云孤才拎着自动步枪,侧转过身,视线在他脸上一扫,“来了。” “是。”他上前几步,“柏先生,您叫我来……” 话音未落,柏云孤已经将步枪抛了过来。他反应迅速,一把接住,脸上却是不解的神情。 “不着急,先练几枪。”柏云孤说完拿起毛巾,擦了擦脖颈上的汗,旋即回头对单於蜚道:“你想看什么?” 他更加紧张,“柏先生?” 柏云孤抬手,示意他暂时不要说话。 他警惕地看向单於蜚。 单於蜚永远是一副冷淡平静的模样,“随便。” 柏云孤想了想,招手道:“过来。” 他走了过去,当近距离看着柏先生眼中自己的倒影时,连日来那些沉沉压在心头的负面情绪突然消散。 果然,柏先生是他的药。 只要待在柏先生身边,哪怕什么都不做,都比孤孤单单待在基地里强。 可下一秒,柏先生却摸出了一条手巾。 他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困惑地蹙起眉。 “来,把眼睛遮上。”柏云孤抖开手巾,将他揽进怀里。 已经很久没有离柏先生如此近,他轻微发抖,脑子几乎转不过来。 手巾里,有柏先生的气息。 手巾在后脑挽了一个结,他的视线被遮住,听觉、触觉突然变得极为敏感。 “我教过你‘视力受限’情况下的精确狙击。”柏先生说:“打给我看看。” 他不明白柏先生为什么提这种要求。 十八岁时,他从一项任务中归来,受了轻伤。伤好之后,柏先生将他叫到靶场,用一条迷彩布蒙住他的双眼,教他用身体感受空气的流动、用皮肤判断温度与湿度、用耳朵听一切被忽略的声音——这些要素,都能够影响射击的精度。 射击馆光线明亮,他虽然被蒙住了双眼,但仍有光感,移动靶一出现,他就已经感觉到了。 同时感觉到的,还有柏先生的呼吸。 在眼睛被蒙上之前,他并不知道自己的感觉已经灵敏到了这般地步。 平持的步枪枪口追随着移动靶,他的食指平稳地预压在扳机上,只要再加一个极其微小的力,子弹就将出膛。 他屏气凝神,感受着光线与空气的流动,寻找着那绝对精准的瞬间。 “砰——” 子弹利落射丨出,高速移动的目标被击落在地。 柏云孤笑着鼓掌,那声音就像敲击在他的心脏上,撞出一圈一圈没有止尽的涟漪。 情绪又开始起丨伏,他将手巾摘了下来,双眼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就已经泛起红晕。 那眼眸里只有柏先生。 而他的柏先生却在他的注视下,看向了射击馆里的另一人。 单於蜚。 “带走吧。”柏云孤说,语气轻松得像交待一件无比平常的事。 单於蜚转向他。 他懵了,脑中轰然作响,完全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什么‘带走’?柏先生?您要我去哪里?” 柏云孤将弹匣从自动步枪里退出来,扔在地上,“我和小单打了一个赌。”m.LZ191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