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自从有了这个目标,他就再未懈怠过,每天负重跑步,进行力量与射击训练,累到晕厥也没有叫过一声苦。 雇佣兵团的集训营里有很多少年,他和他们一同训练,永远是吊车尾的一个。 柏云孤来过一次集训营,看着他,像已经忘记了他。 他却看到柏云孤肩背上的伤。 带训的教官是“孤鹰”的精英,他从这位教官口中得知,柏云孤这一两年里受了不少伤,好几次命悬一线,绝对是“九死一生”。 他心痛极了,每天都盼着自己赶紧强大起来,好为小柏哥哥挡住风雨。 但天不遂人愿,他的身体无法让他扛过集训营强度极大的训练。 这意味着他无法成为“孤鹰”的一员,更意味着他必须离开。 “孤鹰”不需要弱者。 祸事接踵而至,不知从什么时候起,集训营里开始盛传——他的父亲是“脑髓”的成员,他是“脑髓”余孽,他小时候跟随柏先生,就是为了有朝一日报仇雪恨。 柏雪与柏云寒都是被人杀害,前者被敌人所害,后者被亲者所害。而他的身份极具戏剧性,既是敌人之子,又是柏云孤养在身边的人。 欲加之罪,令他罪无可赦。 他又成了一座孤岛,并且是命在旦夕的孤岛。 十三岁的无用少年,没有成为雇佣兵的资质,从集训营离开便好。可他不行,他不愿意离开,也无法离开。 他被关了起来,严刑拷问,无数次痛晕过去,醒来仍是咬牙道:“我永远不会背叛柏先生。” 奄奄一息时,柏云孤终于出现了。 他的眼泪夺眶而出,这才明白,柏先生根本不知道他的近况与遭遇。 “柏先生……”他颤抖着抓住柏云孤的衣角,就像小时候那样,“请您相信我。” 十九岁的柏云孤比十七岁时更加陌生,久久地凝视着他,最终一句话都没有对他说,只向手下交待道:“把他放了。” 他已是遍体鳞伤,撑着最后一口气道:“柏先生,我想为您效劳!” 柏云孤的脚步一顿,“那就留下来。” 教官却说:“柏先生,这恐怕是坏了规矩。” “什么规矩?”柏云孤侧过身来,气势极为迫人。 教官犹豫了一会儿,终是说道:“弱者没有留下来的资格,这里靠武力说话,秦轩文若是留下来,今后必然被欺辱。柏先生,他不属于这里。” 柏云孤冷笑,“他一个小少年,吃不了集训营多少饭。” 教官面色一紧,“柏先生,我懂您的意思。养着他不是不行,但他能力太差,无法自保。” 柏云孤回头,看了他一眼。 这一眼很短暂,却堪堪烙进了他心底。 他听见柏云孤说:“在他身上,纹上一只鹰。” 那时他还不知道“纹上一只鹰”意味着什么,只知周围突然安静了下去,剩下的只有此起彼伏的心跳声。 教官哑然:“柏,柏先生……” 一名跟随柏云孤前来的手下道:“柏先生,您当真要给秦轩文纹身?” 柏云孤看着教官,淡然地说:“这样他就能安稳地留在集训营了吧?” 针刺在后腰,又痛又痒,那些痛与痒好似跟随筋肉血液浸入了骨髓,令他再也无法忘怀。 在十三岁这一年,他再度深陷危机,给予他救赎的依旧是柏云孤。 他成了拥有“孤鹰”纹身的人。 后来他才明白,这个纹身的意义。 只有“孤鹰”最精锐的战士才能够获得纹身,它代表着忠诚与荣耀,还有地位。 在所有拥有“孤鹰”纹身的人中,他是个例外:一无是处,从未建功,是柏先生怜悯他,才给了他纹身的资格。 大雨滂沱,他冲进雨幕中,歇斯底里地呐喊,稚嫩的声音在天地间回响。 他对着天地发誓—— 要让自己配得上后腰的纹身。 要成为“孤鹰”最锋利的刀。 第二十九章 还听话吗 “你确定接受改造?” “我确定。” —— 筋肉骨骼被撕裂、被搅碎、被折断,继而被重塑的痛千万次重复。秦轩文被固定在操作台上,双眼瞪得极大,眼球几乎要从眼眶中脱落,从眼中射丨出的光狰狞可怖,像是怪兽的视线。 可从这双眼睛里,却有眼泪源源不断地涌出。 ?m.lZ191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