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望,另一些人则蠢蠢欲动,好似一个个泥泞的身影从洼地中浮现,鬼影幢幢,扯出罪恶的脓血与污沼。 它们摇摇晃晃地前行、上岸,无形中拧成了一条绳,试图扼住柏云孤的咽喉。 想要柏云孤死的人,不计其数。 能杀死柏云孤的人,却屈指可数。 那些黢黑的身影露出森白的獠牙与血红的双眼,发出狰狞可怖的笑声,于阴云密布的天空展开了一张巨大的猎“鹰”之网。 柏云孤一死,“孤鹰”就将消亡,所有被“孤鹰”掌控的资源必将重新分配,势力再次洗牌——如此肥美的肉,没有人会不垂涎。 而这十年,柏云孤肩上早已扛着数不清的血债,那些被“孤鹰”的利爪撕碎的人,就像不散的阴魂一般,时时刻刻都嗅探着可乘之机。 柏云孤本人却好似对危险毫无察觉。 “砰——砰——砰——” 靶场里的空气终年弥漫着一股浓重的硝烟味,被子弹掀起的沙尘像烟雾般弥漫开来。 七个飞碟靶从两百米开外的靶沟里飙出,速度极快,几乎是一闪而过。 可即便弹射速度已经达到了极限,它们也没有一个逃过了被击落的命运。 柏云孤鼻梁上的金丝边眼镜已经换成了护目镜,双手托着一把未安装光学瞄准具的自动步枪,单靠一双肉眼与机械瞄准具,利落地洞穿飞碟靶的靶心。 “啧啧啧,步枪在柏先生手上就跟长了眼睛似的!”明久咋舌,“静止靶百发百中简单,但高速移动靶也枪枪中的,弹无虚发,简直神了!” 楚臻道:“少见多怪。” “我没怎么见柏先生玩儿枪,我还就‘多怪’了!”明久笑嘻嘻的,“哎队长,你和柏先生比过枪法没?” “比过。” “怎样?你俩谁更厉害?” 楚臻正色道:“整个‘孤鹰’,论枪法,没人是柏先生的对手。” 明久眼睛瞪得跟铜铃似的,嘴一咧,“我不信!” “不信你自个儿上去试试?” “不是我。”明久道:“我是说轩文啊,轩文……” 话说一半,明久突然打住了。 楚臻则皱起眉,脸色不佳地扫了他一眼。 这两个月以来,秦轩文成了“孤鹰”上下谁都不能提及的存在。 大家都知道秦轩文离队了,原因却无人摆到明面上来说。 毕竟秦轩文的离开与柏先生有关,而柏先生的决定,向来不应由底下的人讨论。 明久虽然八卦,却也知道什么事情可以打听,什么事情不能打听。楚臻倒是经由俞医生了解一些秦轩文的近况,可秦轩文如今与他们等同于身在两个世界,很多事情他都无能为力。 “我闭嘴!”明久说着捂住自己的嘴,“队长你别这么看着我,我他妈闭嘴还不成吗?” 楚臻叹了口气,看向正在换弹匣的柏先生。 明久吭哧半天,又道:“不过队长,你真的一点儿都不好奇轩文的事吗?” “好奇有什么用?”楚臻语气半是无奈半是愤懑,“你我都没有资格干涉一个人的决定。” 柏云孤连续扣动扳机,数百米远的沙山上浓烟弥漫,像掩盖住了嗜血的阴谋。 秦轩文坐在一间不算狭小的办公室里,面前的办公桌上堆着好几撂资料。 这个不受打搅的空间是他不久前得到的“助理办公室”,与单於蜚的办公室只隔着一面墙。 惯常拿枪拿刀的手如今拿起了笔,穿在身上的不再是作战服作训服,而是规整的西装,起初他并不适应,可拜当年的改造所赐,他也许算不上聪明,但记忆力却非同一般,单於蜚交予他的文件,有的他并不能立即理解,却几乎能够过目不忘。 不过怀孕对他的大脑造成了一些影响,他太容易困倦,时不时趴在桌上打瞌睡,有一次甚至压断了眼镜的支脚。 那是一副平光眼镜,塑料框架。 其实他更想要一副金丝边眼镜——类似柏先生时常戴的那种,购买时却临阵退缩,选了塑料框架。 戴眼镜是为了模仿柏先生。他的妄想症状在加重,家中那件衬衣已经难以满足他。像柏先生一样戴上眼镜,喧嚣的情绪才会安静一些。 那日,单於蜚的解释并不能完全说服他,可他没有别的选择,也没有多余的心力去思考,保住小雀才是现在最重要的事。 他隐隐有种感觉——单於蜚其实知道他身为男人,却怀了孩子。 午后正是疲乏之时,他站起身来,伸了个懒腰,双手撑在腰上,放松地在落地窗边走来走去。 这阵子其实比独自待在住处那段时间好过,工作帮他转移了部分注意力,唯一麻烦的是怎么遮住越来越明显的肚子。 他总是穿大一号的西装来上班,大约是个体特殊,他的肚子并不像怀孕六个月的女性那样鼓胀,只要小心地遮盖好,公司上下就无人会往“怀孕”的方向想。m.Lz191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