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 他凝视着柏先生,周身都在颤抖,明明强大到单手就能结果一个人的生命,此时却显得无助又可怜。 柏先生也在看他,眸色如以往一般黑沉,像与海水相接的无星夜空。 夜空掠过一缕风,海面就涌起汹涌的浪。他在巨浪中颠簸着,挣扎着,无声地喊叫着。 柏先生越过努兰,向他走来。 他僵得几乎要变形的手指终于卸了力,右脚无意识地向后退了一步,头幅度极小地摇了摇,喉中挤出沙哑而低沉的声音。 “柏先生。” 这一句近乎哀求,跌落在地,被铿锵的足音踩得粉碎。 熟悉的人近在眼前,那股强大到令人窒息的气场瞬间将他包裹。 他想要靠近,畏惧却令他再退一步。 余光瞥见了不远处的努兰,血液在短暂的沸腾之后迅速冷却。 他毁了那个娇艳如花的美人。 他一记裹着风的拳头,撕裂了美人的脸,又将美人按在滚烫的油锅之中,甚至单手将美人拧起来,几乎掐断了美人的脖子。 那是柏先生宠爱的人。 他整个胸腔都在震撼,恐惧如潮,漫过了他的胸膛,又漫过了他的鼻梁。 忽然,柏先生伸出手,扣住了他的头顶。 “你躲什么?”柏先生声音很冷,冰针一般扎在他身上。 那一道自头顶倾泻的力,让他无法动弹,更无法后退。 柏先生眼里仍是他看不懂的沉肃,可柏先生压在他头上的手正在加重力道。 他害怕了。 因为他隐约感觉到,柏先生在生气。 气他毁掉了努兰。 气他不知分寸。 气他不懂惜香怜玉。 可是…… 他望着柏先生的眼,心中一个声音喊道——可是他逼我,他说您不要我了! 内心最深的阴霾被人堂而皇之地嘲笑,浑身最重的一块伤疤被人面目可憎地揭开,暴怒之下,他真的无法忍耐。 恶人正在放声大哭,而他哭不出声,只余下安静淌出的泪,与不知所措的眼神。 他想说,柏先生,您原谅我,我不是故意的。 可他说不出口。 柏先生手指更加用力,加上了一个向后的力道。 他不得不扬起面,抿着的唇颤而又颤。 “躲什么?”柏先生又问。 “我……我犯了错。”他终于开口,眼睛似要淌出血来,“柏先生,我不是故意的……” “他是!”努兰撕心裂肺地吼道:“他将我按在油锅里!他掐我的脖子!他想杀死我!” “不是,不是这样……”他脸上没有血色,苍白将血迹衬托得更加触目惊心。 “那是怎样?”柏先生淡淡地问。 痛苦冲击着他的神经,眼泪将他的视线剪成碎片。 像是最后一口气都被抽走了,他轻轻哽咽,轻轻诉说:“他说您把我赶走了,您不要我了。” 声音越来越轻,像旭日初升前的霜露,像即将落入手心的雪花,分秒间就将消逝无踪。 这话像是从灵魂里挤出,没有斤两,也许只有近在咫尺的柏先生听到了,也许连柏先生都没有听到。 他胸膛的震颤停了下来,像是心脏停止了跳动。 按在头上的手太有力,他挣脱不了,但他知道,柏先生不久就会将他放开。 到那时候,他就将跌落在地。 “他说您不要我了。” 他笑着低喃,眼中闪烁着泪,“您不要我了。” 头顶上的力果然松了,他惨淡一叹,身子下顷,像是要跌进万丈深渊。 下一瞬,却被熟悉的臂膀接住,然后被按向熟悉的胸膛。 他感到背脊正在被抚摸,手掌的温度从他的后颈一路烫到腰椎。 他听见柏先生温柔地哄:“没事了。我在,别怕。” 第四十一章 美梦噩梦 直到被放在套房客厅的沙发上,秦轩文眼里仍蒙着一片雾。 医疗组正在处理他左手的伤口,地上堆着不少被血浸透的纱布。 那本是一道可以忽略不计的伤,破在虎口上,不深也不长,几天就能自愈。然而他用这只手死死掐住努兰的脖颈,几乎拧断了对方的颈骨。在巨大的力量下,伤口迸裂,皮肉被彻底撕开,从虎口裂至整个手掌,鲜红可怖,深可见骨,如一张撕至耳根的血嘴。M.lz191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