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老说,这队伍是权贵?这是要去京城吗?不对,方向不对呀。”路人丙摇头道。 正说着,忽然有婴儿的啼哭声从车队中央的一辆大车中传来。 还是双重的,所到之处算不得震耳欲聋,可也比普通婴孩的声量大多了。 路人乙就摸着胡须道,“咱们志丹的是军司所在,大人物除了麦指挥史,别人可也不敢用这样的阵仗。瞧见过,兵丁护送,有麦指挥的亲近手下呀。” 人们的目光就落在有点趾高气扬的小胡子身上,尽管他前些日子打架时脸上落下的淤青还没有完全退下,变得浅淡的褐色,好像茶渍般滑稽。 “原来是麦指挥家里的阿窝夫人。”路人甲懂了,点头道,“阿窝夫人仁善,平时帮了百姓们不少忙。她生子凶险,身体底子怕是坏了,现在走远点避开战祸也应当的。” 若穆远和赵平安若听到这话,会认为自己果然慧眼如炬,并没有看错人。在一个军司所在地,上位者能得到普通百姓这个评价,那是极难得的。 “也算不得避祸吧,听说只是去金汤城,那儿比咱们志丹还小呢。”路人丁插嘴道,“阿窝夫人的亲爹就在那里做番军首领,这顶多算回娘家嘛。” “不过这样以权谋私也不太好吧?”路人丙小声咕哝了句。 老者路人乙立即道,“我侄子在前头医馆当差,说了,这次不仅是阿窝夫人离开,同行的还有那位神医。” “剖腹取子的那个?”众人几乎异口同声。 时至今日,当日事件的热度稍退,说起来却还是惊讶又佩服,也带着几分不可置信。 逻辑上这样也对,一个新鲜事物没那么容易被人接受的,何况这种明显高于时代的。就算此地是边镇,人们见惯生死,思想相对开放,但仍然需要一个认知的过程。 老者点头道,“正是,听闻穆大将军当日也在场,亲眼目睹了那神鬼莫测的攻术,甚为赞赏,所以已经遵循着朝廷把有本事的名医征为军医的旧例,抽调那神医从军呢。” 众人就一阵惊呼。 “神医是帮人生孩子的,战场上还有哪位爷们能生不成?”闲聊的人群,不知何时已经聚成一堆,其中一个泼辣的妇人大声道。 在围观群众附和的笑声中,老者正色道,“剖开人的肚子也未必取婴,也可能取箭。” “战场上受箭伤的可多呢,哪忙得来呢?” “再说,听说神医小姐只管开膛破肚,再给缝上。能不能活,要看个人造化呢。阿窝夫人是官夫人,是有造化的,其他人谁敢?” “哎哟,生死关头了,怎么也得搏一票。当初,阿窝夫人不就是?麦指挥是有名疼婆娘的人,若不是实在没有活路,断不能让夫人冒险的。” “你知道啥?我听到的内部消息是:麦大人让人打晕了,反对不得……” “嘘,别嘴上没有把门的,当心麦指挥的小喽啰们锤死你。” “其他都是次要的,可女人不能进军营啊,多不吉利!” “呸!”立即有几个妇人啐那个说话的小年轻,“女人怎么就不吉利了?你不是从你娘肠子里爬出来的?你将来不娶老婆?你家没有姐姐妹妹?你倒说说,女人怎么不吉利?” “不不不,不是!”小年轻赶紧解释。 “菩萨,菩萨在供庙里呢,呵呵,好巧不巧,也是女的呢。”一个胖大妈故意曲解小年轻的口音道,“你今天不说明白为什么女人不吉利,就不能走了。” “又不是我说的?不都认为军中和船上不许进女人吗?这这……从前也没有过不是这样的事呀!”小年轻辩解道。 “谁认为的?谁认为的?”女人们叫嚷着,把小年轻围起来。 看他那小模样还怪嫩的,少不得掐一把,捏一下,搞得旁边看热闹的人都哄笑。那小年轻的脸更是通红,恨自己干嘛多口。 西北民风彪悍,又因为连年征战,后方的女人们被迫要做男人的事,加之男多女少,所以女性话语权很大,有时反而更彪悍,真嚷嚷起来,男人们心里再不满,也闭了嘴。 而路边的这一幕幕,虽然坐在大车中的赵平安并不能全部听到,可后来事情嚷嚷得大声了,加上天热,车帘是草编的,缝隙大,也就听了一M.lZ191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