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舒云从地板上坐起来,长至肩胛的头发被他用手拨到背后去,眸子里带着一种尚未睡醒的茫然:“不知道……可能是睡晕了头,不小心从床上滚了下来吧。” 宁晚刚皱起眉,刚想说什么,就见沈舒云坐在地上朝他伸手,抢先开了口:“宁晚,我摔得腰疼,你能不能把我抱上床?” 沈舒云的话将宁晚的思绪骤然打断,宁晚的眉头渐渐放平,他弯下腰,似乎极淡地笑了一下:“很荣幸为您服务。” 用过晚饭后,小芋头被宁晚抱了上来。如今小芋头快满三个月大了,身上那种紫不紫红不红的颜色早在出生一个月后就退净了,露出皮肤原本白皙透亮的颜色来。他的眼睛像极了宁晚,长且翘的睫毛下,一对黑葡萄似的大眼睛眨巴眨巴,像是能冒出小星星来。沈舒云见了他吱吱呀呀的,也忍不住笑了下,伸手将宁晚怀里的孩子接过来,捏着他软绵绵的小手说话。 宁晚没去打扰父子俩的“交流”,他随手捡了一本书在落地台灯下看了起来。这本书是他不常看的类型——是一本诗集,很厚,在手里头沉甸甸的。 但凡是诗集,总要有那么几首是酸溜溜的爱情诗,不过这一本倒是有点特别,爱情在有些诗人的嘴里是比生命和金钱还要高尚的东西,是延续生命的柴火燃料,是入眠好梦的前提条件,然而这本诗集里,这首叫废灰的诗可不是这么说的……这诗说,爱情只会让人沉沦,会让人丧失理智,甚至爱而不得还会让人发狂,就像炉子里刚烧过的废灰,看起来带着星点的火光,但实际上除了烫人,再没别的用处了。 宁晚看完,一时间不知道是什么滋味,他放下书,抬眼去看沈舒云和孩子,眼底一片沉静,不知不觉地露出些温柔的神色。他是等保姆给小芋头喂过奶后才把小芋头抱上来的,因此过了一会小孩就犯困了,在一片软绵的被褥里、父亲温柔的轻拍下,很快就合上了眼。 “他过百天怎么办?”沈舒云突然开口,打破了室内的沉寂,“还有抓周。” 宁晚托着下巴看沈舒云:“你想怎么办?” “过百天只有我们两个,未免也太冷清了,”沈舒云没抬头,有几缕长发滑落在他胸前,使他多了几分雌雄莫辨的美,“你叫几个朋友来庆祝他百日抓周吧,就在这栋房子里办……你说呢?” “这……” “我不会走!”沈舒云打断了宁晚的话,他从床上站起来,几步走到坐在软皮沙发上的宁晚面前,慢慢地蹲下【身子,趴在宁晚的膝头,仰着头乖顺地看着宁晚,慢慢地说道,“现在,我有你,有沈渡,我觉得也很好……我不想走了。” 宁晚瞪大眼睛,似乎不敢相信好运会来得这么突然,他简直怀疑这是在梦里,一股巨大的幸福冲昏了他的头脑,他抓住沈舒云的手,卑微又虔诚地问:“云哥,你说的是真的吗?你怎么会突然……” “这不是突然,”沈舒云的口吻很柔很淡,像是宁晚第一次见他,被他抱在怀里的时候那样,“我只是……只是不想再这样下去了。不过你也要给我点时间,让我缓一缓,毕竟你之前对我太坏了,还锁着我。” 宁晚也蹲了下去,他半跪在地上,伸臂将沈舒云抱得紧紧的,像是抱着一件失而复得的宝贝:“对不起,对不起云哥……我只是太怕你离开我了,是我用错了方式……” 沈舒云在宁晚看不见的地方,脸上的柔情渐渐冷了下去,有些木然地盯着那扇很大的落地窗,但他的语气还是轻轻柔柔的:“我明白,所以你也要给我一点时间,好吗?” “当然好,”宁晚哽咽了,他抱着沈舒云的背,像是要把这些天压在心上的恐惧和愧疚通通都发泄出来,“那你也要给我一个机会,给我们一个重头再来的机会,好不好?” “好。” 沈渡的抓周在一周后,宁晚特地叫人把这栋宅子里外打扫了一遍,甚至宅子外头的花园都特地找人来修建了一番。不过他没有请太多人来,只叫了罗骁和戚知寒,还有宁佑和他的女伴,宁晚也给萧阮打过电话,萧阮好像是花店那边有点事实在走不开,就推掉了宁晚的邀请,说是下次带着礼物来看小芋头。 来的人不多,但布置得很仔细,宁晚用粉蓝色的气球拼出了小芋头的生日和百天的数字,粘在客厅空白的墙上,客厅还放着几丛粉白两色的玫瑰,沈舒云问了送花来的人,说是品名叫荔枝玫瑰。荔枝玫瑰特有的清甜在房间里浮动,让人心情不由变好了许多,除此之外,M.lZ191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