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弦揉揉太阳穴,只得示意春和让人摆饭给这哥俩填肚子。等吃完了饭,她特意叫了程智来说话。只是旁敲侧击道:“……一味的读书也不行,总要知道变通。设若当官不知民生百态,不能与当地缙绅百姓和平相处,如何治理地方?就算是在长安做官,京中大小官员不计其数,同僚上司下属,与人相处总不全是靠道理的,还要考虑人情。” 她想讲的还未彻底讲完,程智就“腾”的站了起来,满面怒色:“娘也认为二哥是对我是错的?难道恪守风骨也错了?就程旭那样的小手腕也算变通?” 谢弦愣了一下,只觉得头更疼了:“你怎么就跟你爹似的一根筋呢?” 程智没想到谢弦张口就批判程彰,他心里原本就对谢弦有心结,纵然程彰行事不如他意,但在他眼里也是英雄式的人物,这下可算是刺到他心里了,他反问:“娘当初非要跟爹合离,就是因为嫌弃爹是一根筋,只会打仗不知变通吗?” 谢弦无言的看着儿子,在他年轻的瞳孔里看到了燃烧的怒气,那种自以为可以席卷燃烧一切的狂热。曾经……她也有过。 她闭了下眼睛,努力让自己平和下来,这才再次睁开眼看着眼前挺拔的青年,只觉得他个子长的极高,可是心智始终还带着少年人的稚气,缺乏历练。她缓缓开口:“如果……娘让你跟着娘去外面历练历练,行些商贾之事 ,你可愿意?” 程智满脸的震惊:“娘也觉得我不应该去读书?宁可让我做小商贩,都不愿意让我去读书?”商人地位远不及读书人的地位高,虽然自大魏始商人的地位要比前朝高上许多,就算是商人子弟也可参加科举,可到底以他的出身去做商人,几乎就是自甘堕落的代表了。 谢弦试图让他明白自己的用意:“娘并非让你去做小商贩,只是让你去各地走一走,了解些民生疾苦,也多了解些地方上的事情,所谓的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 程智失声道:“可是游学跟行商可是两码事!”他以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看着谢弦,好像谢弦做了极大的事情伤害了他。 最后,他后退两步,朝着谢弦躬身行了一礼:“天色不早了,我回家去了,以后再来向娘请安。” 他从房里退了出去,脊背挺的笔直,好像有一口气撑着让他不得不立刻从谢府走出去,回到程府。纵然程府也并无人能够理解他的理想抱负。 等走出了谢府大门,走到热闹喧嚣的大街上去的时候,他才垮下了双肩,只觉得茫然。路过的行人看到他那张可怖的脸,都交头接耳指指点点,他也毫无所觉,游魂一般走在大街上,直到快宵禁了才回了程府。 ********************* 程智离开之后,安静了好大一会儿,谢弦才疲累的开口:“出来!” 谢羽磨磨蹭蹭从内室出来,走过来趴在谢弦背上,软软糯糯道:“娘,三哥是呆子,书呆了!” 她听到程智看不起商人的理论,简直恨不得冲出来揍他一顿。他这是连娘亲也看不起吗? 谢弦摸摸谢羽垂过来的手,再次道:“出来!” 谢羽才要分辩说没人了,程旭也从内室出来了。 谢弦抬头瞅了一眼次子,但程旭今日面目全非,笑起来都是狰狞的,实在不宜揣测他的心理,索性直接开口:“阿旭也觉得娘做商贾之事丢脸?” 程旭露出个丑陋的笑容,在谢羽捂着眼睛娇嗔:“二哥你还是别笑了”的调笑声中,他道:“儿子认为天下之事,力求一个活字。比如一潭池水若是不能流动,天长日久必生异味,人不能饮。而天下钱财,若是都装在国库,富人家的仓库里,不能在市面上流动,那想来市井凋零,也无今日之繁盛景象。而南北之物产,若无人千里贩运,谁知南地北景有何不同?就跟农人种田,匠人制作,商人贩运,皆是这国家的基石,而M.lZ191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