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承显坐在福贵楼的二楼雅间里与周王提起此事,颇为不解:“……微臣有些看不明白,若说陛下有废太子之心,似乎不太像。若说没有,却将太子禁足东宫,闫相在朝堂上都沉不住气了,频频对安王发难。安王倒是应对自如。” 闫国熹倒是盼着安王出丑,可安王偏生对答如流,这才是要命之处。 周王早在与鲁承显认识之初,他就说过不会因为出自郦山书院而帮助周王。两人在朝堂寻常相见,也只能算是点头之交。没想到鲁承显却会约他过来,周王内心实在诧异他邀约自己背后的深意。 “也许父皇只是不想看闫相只手遮天呢?”这才抬了安王出来,无论安王与闫相在朝堂上如何争执,安王总不会败的太难看,概因魏帝回护之故。 朝堂上多的是见风使舵的臣子,有些已经察觉出了其中的微妙之处,立场不稳的骑墙派也在见机向安王示好。 鲁承志没想到周王如此看待事情,不由道:“还是周王更了解陛下,微臣想了许久还是没想明白。” 周王微微一笑:“其实本王也没想明白一件事,鲁大人约本王见面,倒让本王深感意外。” 鲁承志颇为沮丧:“以前,陛下但有案子让三司会审,就算是与臣子意见相左,可只要道理在臣子这边,陛下总会宽容。但这次科考舞弊案,明明可以更缓和一点,陛下却听取了苗胜的意见。苗胜只恨不得将事情越闹越大。砍的人越多,他的功劳就越大,陛下却任由他胡闹,微臣心中……实在是憋闷的厉害。” 他宦海多年,心中还保留着一腔热血,从不曾徇私枉法。而魏帝也向来信赖他,就连外面也知他清廉的美名,没想到最后却抵不过一个为了往上爬不择手段的奸佞小人,这着实让他心里沉甸甸的,总觉得这不是个好兆头。 周王若有所思:“父皇将苗胜一手扶持起来,他背后毫无根基,就好像踩在万丈悬崖边,只要离了父皇的宠爱纵容,就能一脚踩空落下去,粉身碎骨万劫不复。所以苗胜比朝中任何一名臣子都要听话,对父皇的话从不会违拗,甚至为了讨得父皇的欢心,还会变本加厉的打压陷害臣子,好显示出他在父皇身边不可或缺的重要性。”他停顿了一下,才道:“现在的问题是,父皇养着苗胜,到底是准备让他咬谁?” 一席话让鲁承志茅塞顿开:“陛下这些年在朝中对……”他猛的住了口,不敢置信看着周王。 魏帝近两年来,表面上看似乎对闫相颇为信任,闫家在朝堂上权势日盛,但在鲁承志看来,却并非如此。大概是身在局中,且皇后以及未来储君皆出自闫氏,魏帝又对他多年信任,这便使得闫国熹志得意满,骄矜之心大起。 鲁承志向来谨慎低调,有些地方在他看来已是闫相太过,但在闫国熹看来,却并未有警惕之心,这大概便是身在局中之故。 他在心中假设苗胜有一天前去撕咬闫国熹,魏帝不但不肯阻止,还暗中授意,顿时惊出一身冷汗——魏帝显然是不会阻止的。 周王轻笑:“鲁大人向来为官清廉,又持身自省,说是栋梁之材也不为过,就算是苗胜来咬,恐怕父皇也不会同意。不然为何苗胜多次想要攀咬大人都无处下嘴。” 鲁承志与苗胜也是不对盘多年,苗胜不是没想过下手,只是每次还在狂吠就被魏帝制止,根本没有上前撕咬的机会。 以往鲁承志还可当做自己清廉,苗胜无处下嘴之故,现在看来却并非如此。 他被周王这句话惊出一身冷汗,但细想来却正是如此。原本是因为在科考舞弊案之上,魏帝听取了苗胜的意见而让他灰心失望,结果被周王几句话,只觉得剥开了残酷的现实真相。一直以来,他总觉得作为臣子,只要忠心勤勉,恪守律法就好。但是从苗胜身上,他看到了另外一种为官的可能。 闫国熹固然结党营私,为己筹谋;但苗胜更是狠毒谄媚,却能官运亨通;官员靠的不是真才实学,而是小人行径来为官得帝宠,委实让鲁承志心寒不已。 他当年从郦山书院考出来为官,心中对先皇后与魏帝充满了感激之情,立志要报答知遇之恩,为官多年从不曾懈怠,而魏帝也对他报以同样的赏识器重,君臣相得。没想到这种平衡却因为苗胜的存在而被打破了。 这让他看到了另外一种可能。 “……苗胜的成功会让别人看m.Lz191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