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夫人和崔毅现出古怪的笑容。 崔耀祖却无法接受这个结果,“你给我站住!”他匆匆地追出门外,“你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崔振一面缓步往院门口走,一面缓声道:“我要娶蓝氏。我已对这个家厌恶之至。” “你等等!”崔耀祖抢步到他面前,拦住去路,“我呢?我又何曾做过让你心寒的事情?!” “您?”崔振唇角上扬,笑意与目光一样,怅惘、寂寥,“今日之事,您敢说您事前毫无所觉?” “我便是有所察觉又怎样?”崔耀祖因为心头过重的焦虑,双眼发红,“我是想看看你到底会如何应对,看看在你心里分量最重的到底是什么!” “看到了?我也看到了。”崔振笑容中平添了一份凉薄,“比起我,老五行事更合您的心思。我不会做您手里的刀,不想再让您试探、怀疑,我的得失、恩仇,至此已与崔家无关。” “你……你这话说的未免叫人太伤心。”崔耀祖神色流露出无从忽视的痛楚,“假若你是我,膝下唯剩两个儿子,又能如何行事?丧子之痛,我没齿难忘,若不能将萧错除之而后快,我便是死了也不能瞑目。正因此,我总希望你能快刀斩乱麻,能快些帮我把那眼中钉拔掉,偶尔甚至会试探或怀疑你,可这些难道不是在情理之中么?” 崔振聆听期间,心念数转。 南疆官员一事,他让父亲上折子的时候,父亲反对、犹豫,后来下定决心,是他将事先备好的顶罪折子拿出来之后; 近来崔毅频繁出入杨家和楚王府,杨氏屡屡去家庙与母亲嘀嘀咕咕——这是连下人都知道的事情,父亲焉能不知; 今日,杨家父子两个将父亲请到醉仙楼在先,随后楚王、杨夫人便到了,父亲应该在路上便得到了消息,可他还是没改行程,等到入夜方回。 在有些权臣或曾做过多年权臣的人心里,利益最重,人情世故在其次,他们在一些时候,能够牺牲、利用身边任何一个人。 不巧的是,他的父亲就是这样一个人。 为了试探他的心迹,不惜放任崔毅做出糊涂事,与他反目。 当然,为了试探他的心迹,更不会在乎蓝月宸的名节、死活。崔家不就是这样么?在一定的事态下,儿女情长是可以被理解的,而一旦儿女情长影响到了家族利益,女子便只是个能毁掉的物件儿。 不论是他还是崔毅,在父亲心底——在父亲自己都不曾意识到的那个角落,他们只是可以利用的刀枪,必要时,可以舍弃。 父亲需要用最激烈的事态来作为推动力,以此找到做出选择的理由——用来说服自己的理由。 太了解一个人就是这点不好,感动时会更感动,心寒时会更心寒。 他已厌烦这样的情形。 “不需再试探、怀疑,我帮您做决定。”崔振后退一步,恭敬行礼,随后阔步离开。 崔耀祖在夜风中站着,眼睁睁地看着崔振颀长的身形走远,直到消失在视野。 何时起,他不再了解这个儿子,更不能再予以绝对的信任。 而最关键的是,这个儿子真的还能让他信任么? 他步履迟缓地回到花厅。 已有小厮取来砒|霜。 崔耀祖看到神色间隐有快意的崔夫人和崔毅,怒从心起,他指着崔毅,高声唤人:“来人!把这个畜生给我重重地打三十板子!” 崔毅再次瞠目结舌,“您有火气怎么全往我身上撒?我做错什么了?……” 崔耀祖面色铁青,“你再敢多说一个字,我就活活打死你!” 崔夫人心知崔耀祖是动了真怒,心里便是再不满,也不敢出言阻止。 说到底,她哪里还有说话的余地和资格? 崔毅被人带下去了。 崔耀祖从小厮手里取过砒|霜,倒了一些到杯里,又端起茶壶,往杯子里倒入茶水。末了,他吩m.Lz191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