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厢里沉默下来,叶臻一想到苏枞已经是她名义上的丈夫,心还是有些堵得慌,她看着车窗外不断飞闪的风景,酝酿着想再同苏枞说上两句,可惜她脑里最近被文物填得很满,着实找不出可以和苏枞聊的话题。 车子沿阅城九曲十八绕才开到一个安静秀美的别墅区,房子装修富而不奢,和苏枞办公室如出一脉的简洁大气,叶臻一进门就盯上了那幅挂在客厅中的画卷,眼睛直了:“这是徐文长的《墨竹石榴卷》。”说着又上前仔细看了看:“是真迹,没想到居然在你这。” “别人送的,我倒不懂这些。只觉得几句诗写得很好,可惜一代大师鄙夷俗人之作,到头来还是挂在我们这些附庸风雅者的厅堂里,碰上一个识货的,倒是幸运。”苏枞说完这一句,抬下巴指了一下方才迎出来的一位中年妇人:“这是兰嫂,要是有什么需要,只管跟兰嫂说。” 兰嫂冲叶臻笑了笑:“我领夫人去房间吧。” 叶臻在房间就着按摩浴缸泡了个澡,舒服得整个人飘飘欲仙,感慨“人间道,依旧有钱好”,从浴室出来,看见自己房间内多了两个箱子,是以前出租房里的东西被送到了。 叶臻打开箱子,从一堆衣服底扒拉出一件,再三审视一番,换上了。 她下楼时,兰嫂也准备好了晚饭,一样样往桌子上摆,阿寿虽然也住在这里,不过吃饭时倒没看见他,只有苏枞坐在桌前,翻着文件。 此时他听见脚步声,合上文件,看向叶臻,突然一愣。 叶臻穿了一件素色长裙,还搭着一条极具风韵的流苏披肩,平时被宽大衣衫压住的身材此时极好的被修饰出来,短发打理了一下,即便未上妆容,整张脸亦是明媚。 “箱底存货啊,”叶臻对苏枞道:“所谓人靠衣装马靠鞍,我穿成这样,你妈妈看着可能舒服一点,我要平平常常去,万一你妈和我老祖宗一个审美观,一扫帚把我扫出去不说,反倒更气坏了身体。” 叶臻看苏枞竟然没肯定她的说法,又凑近了些,在他面前转了个圈:“莫非你妈妈不喜欢这款?那要什么样的,快说快说。” 苏枞这才从叶臻身上收回目光,欲开口,又压了压嗓子,这才道:“这方面,我也不知道她的喜好,不过你这样很好看,她会喜欢的。” “那就好,”叶臻回身上楼,苏枞叫住她:“先吃晚饭吧。” “我先把衣服换下来,万一吃饭时不小心沾上油什么的就惨了。当年老祖宗给我整的那些衣服,我是无意才带出了这么一件,仅此一件啊。” 第二天去苏家宅子的时候,叶臻紧张得不行,苏枞安抚了好几次都没用,叶臻也很是无奈:“对不起啊,我天不怕地不怕,就怕和女长辈打交道,这是童年阴影……” “你不用担心,苏家能有个媳妇了,她非常欣慰。” “说是那么说,可父母看见自己孩子的对象,都觉得像辛辛苦苦种的白菜被猪拱了,尤其是你这么一棵……不,这么一青年才俊,我肯定会被挑剔死。” 苏家在阅城几世基业,宅子也是阅城较为气派的,如果说叶臻在苏枞的住处没有过饱豪宅的眼瘾,此时一下车,放眼处,当真美轮美奂,就是花草点缀也无一不精妙得当,洋溢着蓬勃生机。 叶臻跟在苏枞后面,一路只听人低头道:“苏先生好”,开始还觉得颇有气势,但渐渐头就开始嗡嗡作响,也难怪苏枞要搬出去,一天几次这样的洗礼,活活就是在作践听力。 等迈进家门,正有保姆从楼上一房间出来,看见苏枞也是猛的一惊,忙就要退回房间,苏枞冲她摆摆手,她便站在那里,等苏枞和叶臻上了楼,恭恭敬敬替他们推开门,笑着道:“夫人,你看,少爷带少夫人这么早就过来瞧你了。” 主卧里,大床上半坐着一个妇人,一身家常衣服,面色苍白,还在微微咳嗽,听这话一眼瞥过来,惊讶未去,笑容先起,但那眼睛还是无神的,掩饰不了此刻尽管只是这样半坐着,她也已是强打精神。 叶臻见到苏母,这阅城享尽声名的人,心里却无端端一酸,这样恢弘的宅子,居住的,只有这样一个已病入膏肓的寂寞妇人。 苏枞喊了一声“妈”,但叶臻没那么自来熟,酝酿半天还是没喊出来,只在一边傻笑。 苏母也没计较,一个劲招呼他们坐,还特地把叶臻拉到自己身边,携了她的手,眼里满满是愉悦。 叶臻习惯了自己老祖宗一贯秋风扫落叶般的打击政策,现在沐浴在春风下,身体却十分僵硬,只努力保持一丝笑容,整张脸跟打了肉毒素似的死M.lz191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