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果在旁公允帮腔:“展伴读,这不怨我们爷,你先前辫子编得太乱,好些地方都打结了,梳开来难免有点痛的。” 展见星只好忍着。 她面前没镜子,不很清楚朱成钧在她身后到底怎么折腾的,但感觉他确实把力气放得很轻,这么梳了一会儿,她不自在起来,又后悔怎么就答应了他,找茬道:“九爷,你太慢了,我娘还在家等我,我要回去了。” “不着急,我送你。” “我又不是姑娘,回个家为什么要你送。” “我乐意。” 展见星:“……” 秋果站在她对面,听着他们的斗嘴,笑容渐渐消失,眼中露出惊叹:“展伴读,你——” 他这个“你”字余音绕梁地拉长了好一会,才落下来:“你真的好像个姑娘啊。” 言语好像都不足以表达他的心情,他举起手来激动地比划着:“展伴读,你瞎梳什么辫子啊,什么都不用弄,你就这么把头发放下来,就像极了。我要不是早认得你,这会儿肯定真以为你是个姑娘了!” 展见星看不见朱成钧,朱成钧一直在背后认真梳通她打结的头发,其实也看不见她的脸,这时听秋果一说,他把脸往前一探,眼就直了。 展见星:“——你看什么?” 她其实有点在虚张声势地强撑着了,人心虚时,大多如此。 朱成钧没回答她,只喃喃道:“不,我不喜欢女人。” 展见星面无表情:“哦,我知道了。” 但朱成钧的话语跟他的表现是两回事,他眼睛根本拔不出来。 人还是那个人,脸还是那张脸,不过放下头发来,产生不了多大变化——但这变化又是分明着的,不论展见星把表情绷得多凶,掩盖不了她柔和下来的气质。 这一柔,朱成钧说不上来是什么感觉,他完全分辨不了,只是控制不住地想向她挨近:“展见星——” 他也不知道自己凑近了想做什么,只觉得心里很软,像晕着一汪水,不对,是一汪酒,可能是桑葚酒,也可能是枇杷酒,不怎么醉人,只是熏得他软软的,又觉得很甜。 即使他什么都没来得及做,已经被一巴掌糊在脸上推开了,那点软甜仍旧在他心里挥之不去,他从展见星的指缝里看着她,浅色瞳仁睁着,好一会,才眨了一下眼。 展见星:“……”她收手也不是,不收手也不是,恼得把他脸颊一掐,“你还梳不梳了?不梳我走了。” 朱成钧道:“别走,我苏。” 她这一掐没留情,着实不轻,朱成钧半边脸都叫她掐变形了,吐出来的字也走了音,秋果感同身受地咧了下嘴巴,也一下子“清醒”过来:这要真是个姑娘,这会儿该含羞带怯地低头了,结果看展伴读这下手狠的。 朱成钧终于老老实实地缩回去编辫子了,他当然也是头一次干这个,但可能是旁观者清,比展见星自己弄得好多了,工工整整的。 展见星早后悔一时脑筋没转过来让他摆弄了,感觉到他似乎编好了,在退后打量一下——他是真的用心,眼神专注得不行,嘴角都抿起来。忙逃也似地跳了开去。 “怎么样,还行吗?”她不敢搭理朱成钧,去问秋果。 秋果赞叹地竖起大拇指:“展伴读,太行了!” 朱成钧吸取了她之前的失败经验,没弄分发,只给她在脑后总编成了一根辫子,清爽简洁,与她偷来的衣裳正相匹配,她的脸面露着,没什么妩媚之意,只是瓷白清柔里透着飒爽,像是个面容姣好而因家境又干惯了活的贫家少女。 “你这是浑然天成啊展伴读!”秋果忍不住又夸了一句,又问朱成钧,“爷,你说是不是?” 朱成钧慢腾腾点了下头:“嗯。” 他的眼神还是很亮,渐渐又泛起了一层雾,似乎是失神,似乎是糊涂,又似乎是说不清的一点疑惑。 “像就行。”展见星胡乱挥了挥手,请他们出去,“我换回来。” 门扉合起又打开,再出来的展见星又是一贯的模样了,她给自己梳发髻要顺溜许多M.lz191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