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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7节


    另一个小宫女正在把墙上贴好的一张纸抚平,内侍就便看了一眼, 惊讶道:“这是——张姑姑,太子殿下的夜哭症还没有好吗?”

    太子自然就是皇长子朱英榕, 皇帝得子晚,极为疼宠,去岁时就将储君名分正式定下来了。

    张姑姑叹了口气:“可不是吗。”

    “我——奴婢听说,太医院好几位大人昨日都来会诊过,都未能奏效吗?”

    张姑姑摇了摇头:“若治好了,就不用一大早就来贴这劳什子了。”顿一下,语气中带了点告诫地道,“木诚,你进宫也有一两个月了,怎么这口头上的规矩还没学齐全?你到主子跟前,也这么一会‘我’一会‘奴婢’的吗?”

    内侍木诚脸颊抽动了一下,似羞愧般垂下头去,道:“姑姑教训的是,是奴婢大意了,奴婢一定多下工夫,将这毛病彻底改了。”

    张姑姑点点头:“你肯受教就好了。”

    小宫女天真烂漫些,扭脸来接着她先前的话笑道:“姑姑,说不定这劳什子管用呢,奴婢家乡的孩子夜里惊哭,凭请了什么大夫都治不成,有村里老人指点,做父母的出去贴了几张,就慢慢好了。要说道理,谁也说不上来,可就是管用。我们替太子殿下贴了这个,殿下福大,说不定今晚上就好了。”

    张姑姑微微笑了笑:“要像你说的,倒好了,娘娘也不用跟着担心,把眼睛都熬红了——”

    她说到此时,扫了一眼跟在木诚后面的陌生道人,后面的话语便消去了。

    木诚灵醒,出声介绍道:“张姑姑,这是荣康郡王荐来京里的灵尘子道长,皇上昨儿才召见过,听说道长德行高深,口谕吩咐道长先到内书堂去,教导小内侍们读书。日后姑姑在宫里行走时,也许偶尔能得照面。”

    道人灵尘子眼观鼻,鼻观心,行了一个拱手礼,念道:“善哉,善哉。”

    天下郡王数十,张姑姑人在深宫,一时想不起这个荣康郡王是哪位,但既是郡王所荐,皇帝还留下了,就是已得了圣意,张姑姑客气地稍稍屈了下膝回礼。

    “姑姑,我检查过了,这里贴好了。”小宫女说道。

    “那就走吧。”

    张姑姑领着小宫女往前方走去,看来还要继续去忙活。

    “道长,我们也走吧。”木诚招呼道。

    灵尘子的目光从墙上纸张收回,那上面写的是几句俗话:天惶惶,地惶惶,我家有个夜哭郎……

    这样的大白话,出现在这层层宫禁的朱墙之上,显得有几分滑稽。而也因这滑稽,显出了天下至尊也有束手无策之事,竟不得不病急乱投医地信起民间土方子来了。

    “太子殿下的病症很重吗?”灵尘子语调和缓,似信口询问道。

    太子的贵体关乎国本,按理不该轻易与外人知闻,但皇帝本人不信释道,虽收下了灵尘子,却对他没什么兴趣,思想一番,便另给他找了份差事,叫他到这两年新建起来的内书房去教小内侍们读书,把他当个教书先生使唤起来了。

    木诚进宫不久,暂时没什么固定的差事,只能到处跑跑腿,他有一份上进的心思,也愿多结一份善缘,这种宫中人都知道的消息,他便不吝说出来,前后看了看,见无人,把脚步放慢了些,低声回答道:“重倒是不重,太子殿下白日是好好的,只是到了夜里就不成,常常无故惊哭,快半个月了,有时竟能哭上大半夜,奴婢在下房里当差,都能听见些动静。”

    “太医院的太医们已请遍了,还是不见起色,听说只有候到天亮时,殿下才能合眼睡上两三个时辰。这么日夜颠倒,一个小孩子家怎么受得住,所以,皇上和皇后娘娘都急得不得了。”

    “太子殿下似乎已四岁了?”

    木诚道:“是。”

    “贫道听闻,一般孩童夜哭,至多哭到两三岁,就该渐渐好了。太子殿下如今才犯,实在有些不寻常——从前有过这个症候吗?”

    木诚道:“那时候奴婢还没进宫,不过,应当是没有,从没听坤宁宫的姑姑们提起。”

    灵尘子沉吟片刻:“那这不像病,倒像是被什么冲撞着了。”

    木诚一愣,旋即眼神一亮:“道长,您能解吗?”

    “贫道不敢打这个保票,总需见一见太子殿下才好说话。”灵尘子含蓄地道,“不过,若有机缘,贫道自然会尽全力为太子殿下解难。”

    木诚原就缓慢的脚步顿住了,犹豫片刻后,他道:“道长,奴婢愿意为道长去张姑姑面前关说——张姑M.lz1915.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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