蔓听到敲门声,心想一定是秦峰来了。她打开门,果然外面站的人是秦峰。 “怎么样?东西都收拾完了?”秦峰扫了眼屋子,桌子地上依然满是灰尘,椅子上的盆里有待洗的衣服,厨房的水斗里还有两个未洗的空坛,这些怎么看都不像是收拾过的样子。 “我要留在五钢厂,不想去文工团。”林蔓脱口而出道。她本想酝酿一下再对秦峰说,可是想到秦峰曾怨她待他不够真心,凡事总要拐弯抹角。于是想着,还是对秦峰开诚布公地说算了。 秦峰笑了:“真怪,我一点也不意外你做这个决定。” 林蔓道:“文工团看着不错,但是对我而言,爬到顶也就那么回事。一点意思都没有。” 秦峰道:“那五钢厂呢?” 林蔓轻笑:“五钢厂就有趣多了。为了权力,大家斗得头破血流。在这样的环境里,一步步地爬到顶,想想就有成就感。” 秦峰无奈地摇头:“我知道我说不服你。这样……” 秦峰找出了纸笔。在纸上,他写下来一连串的名字:“这些人里,有人是我的老领导,也有人曾经找我帮过忙。总之,都是些有交情的人。你万一有困难,可以去找他们帮忙。” 写罢,秦峰将纸交给林蔓。 林蔓接过纸,不解道:“我要是有需要可以找你。你何必写这东西给我。” 秦峰道:“因为我马上就要走了,最早也要春节前回来。” 秦峰这次来,本想接林蔓回江南。他打算外派回来之前,让林蔓一直住在江南的家里。这样,林蔓一来可以好好考虑工作的事,二来江南那边都是自己人,不会有人欺负林蔓,他也好放心。可现在看来,林蔓是一心想要啃一根硬骨头了。他知道一定说不服林蔓,便退而求其次,索性就给林蔓做个保全的措施。留一些他经营的人脉,以便在林蔓有难的时候,好保她一个周全。 林蔓送秦峰到码头。两人缓缓地走,聊了些秦峰下次回来后的事。 “下次回来,民政局的楼应该修好了,我们马上去领结婚证。”秦峰道。 “嗯,好啊。”林蔓轻声应道。 “还有,我已经向局里申请,下次回来,就不任外派的职了。我会从前面退下来,做后面的工作。这样,我以后就能常在江城,不会总离开你了。只是……”秦峰道。 林蔓道:“只是什么?” 秦峰道:“后面的工作,需要三班倒,常常值夜班。” 林蔓笑道:“值夜班就值夜班嘛!总归你还是天天会回家不是吗?” “是啊!”秦峰想到林蔓说的“回家”,嘴角勾起一抹欣慰的笑。 林蔓站在码头上,望着秦峰乘坐的轮渡渐行渐远。 当江上再看不清秦峰的身影,林蔓才转身往回走。 一缕朝阳的光芒倾洒下来,满厂遍是点点的金光。 听到久违的炼钢炉响起的“轰隆轰隆”声,林蔓忽的精神满满,干劲十足。这样的感觉,是她在文工团和江南,都不曾有过的感觉。 秦峰离开后不久,托同事给林蔓捎来了一个收音机。因为他看见林蔓窗台上的收音机不见了。他曾问林蔓:“原来那台收音机呢?”林蔓回他道:“搬家过来的时候摔坏了。” 新的收音机依然是德式的旧收音机,但比林蔓那台更漂亮,也比它的功能更多。有一天晚上,林蔓拧转按钮,找能听的台时,无意中搜到了一个特殊的频道。 这个频道,起初是一阵沙沙的响,无甚区别。但是听上一阵,便会有好听的音乐飘出来。有时候,是一曲优雅的轻音乐。有时候,是或英语或法语的乡村小调。个别时候,还有一个很好听的女声,用慢慢悠悠的语气,向听众播报天气和近期的瓜果价格…… 有一天晚上,林蔓正在灯下复习功课,手边的收音机里荡悠悠地飘出了一曲《te rose》。 咚咚咚咚~~~ 听到敲门声,林蔓立刻警觉地拧旋转纽。沙哑的女声不见了,改换成了一曲高亢的歌曲《xx的金山上》。 林蔓起身开门。门外站了几个农妇。她们是她开设的扫盲班的女学员。 “有什么事吗?”林蔓笑道。 为首的一个农妇道:“小林老师,我们想来找您帮我们出个主意。”m.Lz191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