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蔓洗洗弄弄地忙了大半天,好不容易灌完了所有肠,放进蒸锅,正要旋开煤气灶上的开关,外面忽然响起敲门声。 “小蔓,这是我妈腌的茄子,她特意让我送来给你尝尝。”郑燕红风风火火地进屋,双手捧着一个小菜坛。 林蔓接菜坛到桌子上:“你留一会儿!我做了血肠,蒸熟后,你可以带回去几根。” “嗯,那行!”郑燕红脱下军绿色的大衣,抖了抖,上面的雪花落了满地。暖气房里温热得像夏天一样。地上的雪花很快阴成了一滩水。 “最近厂里有什么事吗?”林蔓旋开煤气开关。一股旺火从煤气灶里升了起来,蒸锅底顿时响起了嘶嘶声。林蔓估摸着,要不了多久,水就应该煮开了。待蒸气一起,血肠只需四五分钟就能完全熟了。 “还真有件大事呢!还记得我们上次聊的卢爱华吗?”郑燕红挽起袖子走进厨房,帮着林蔓收拾满地的狼藉。 林蔓清洗沾满血渍的脸盆,郑燕红拿起扫帚清理地上的污水。两人默契地各司其职,不多会儿的功夫,厨房里又恢复了往日的整洁干净。 “卢爱华?她怎么了?”林蔓估算着丁老太拿到钱已经一个多星期了。要说,也确实该出事了。 郑燕红道:“这事啊!本来大家都不知道。直到卢爱华突然和老姚离婚……” “什么?卢爱华和她爱人离婚了?”林蔓惊愕道,这倒是她始料未及的事。 郑燕红点头道:“可不是么!还是卢副科长提出的。不过这事啊,也算奇了。有人说坏就坏在卢副科长的婆婆丁老太身上。上个星期,丁老太去供销社买东西。营业员发现她的钱上有行字,上面写着……” 尽管身在屋里,但郑燕红还是警惕地压低声音,附耳对林蔓说了一句话。 林蔓不可置信道:“真的假的。她胆子这么大?” 郑燕红叹道:“她一个识不了几个字的老太太,就算有那种想法,也写不出来啊!” “那难道是……”林蔓话到一半,住了口。 郑燕红重重地点了下头,表示知道林蔓那没说出的半句话是什么。她继续说道:“起初,丁老太说钱是捡的。对这点,政治科的人都不信,因为老太太讲不出掉钱的人是谁,连长相声音都说不清。后来,有人核对出钱上的字迹属于卢爱华,于是马上叫卢爱华来问。” 话到一半,郑燕红顿了一下,嘴角勾起冷笑:“可你猜怎么着,卢爱华只三两句话,就把责任推的一干二净。” “她说了什么?”林蔓心生好奇,这样板上钉钉的事,卢爱华是怎么推干净的。 郑燕红道:“她说她的爱人,也就是老姚,一直因为家庭琐事对她怀恨在心。她还说老姚为了能陷害她,照着她的字练了很久。接着,她还拿出了一沓练字的纸来证明她说的事。” “所以呢?政治科的人就信了?”林蔓不可置信道。 郑燕红道:“审卢爱华的人是政治组1组组长徐伟。他当场就信了,派人去把老姚控制了起来。唉!可怜的老姚……” 林蔓失笑地摇头:“这么荒唐的理由,徐伟竟然没多想就信了。” 郑燕红点了下头,叹道:“是啊!然后卢爱华就向老姚提出离婚,跟他们一家划清界限。政治科对这事一直保密,要不是老姚一家从卢爱华那里搬出来,大家都还不知道呢!” 三五分钟转瞬即过,血肠蒸熟了。林蔓将其一根根地拎出,浸在冷水里。待完全凉透,她送了数根给郑燕红。 郑燕红满脸欣喜地拎着血肠走了。临出门前,她又想起了桩事,对林蔓补充道:“对了,还有件怪事。昨天有人看见徐伟上卢爱华家串门儿,谁知道是干什么去了,兴许又是调查什么事!” “徐伟……卢爱华……”林蔓喃喃地念着这两个名字,恍然明白了些什么。 郑燕红走后不久,阳台的窗子突然“呼呼”作响。林蔓急忙挨个查看,发现原来是外面的雪大了,狂风挟着雪花肆意拍打在窗玻璃上,这才发出了一阵阵的噪响。她打开窗户,想看雪到底大成什么样。开窗的一瞬间,鹅毛般的大雪猛地扑面而来,她不得不赶紧关上窗户。 林蔓觉得王倩倩晚上不会来了。她站在窗前,眼见着外面的雪越来越大。当灰白的天空换上一块黑色的幕布,楼下的小路、车棚、一长溜的自行车们,都不见了。就好像是暴风卷过,将它们都吹走了似的。 自从那次达成统一战线后,王倩倩每隔几天就会来找林蔓。王倩倩多是夜深人静的时候来,这是林蔓的意思,说是不想让外人知道两人和好了。将来某一日,她们或许可以利用上这一点。 因为觉得王倩倩不会来,当晚林蔓早早就睡了。 睡到半夜,林蔓隐隐听见一连串闷响。 咚咚咚~~~咚咚咚~~~ 林蔓以为又是风打在窗户上的声音,没有理睬。她翻了个身继续睡。倏地,那闷声m.Lz191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