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跟在张岩身后一路东瞅瞅西看看,纳凉的老人们看见张岩便知道后面那个是谁,等他们姑侄走远,才惋惜地说:“春福打扮好是多水灵的一丫头,就是命不好了,张家两老的在的时候什么时候不是拾掇着干干净净,自打秀娥进了门倒活成了个孤儿一样。” 旁边的老头赶忙示意她别说了:“老姐姐,秀娥那脾气啥样咱又不是不知道,往前走几步就是她家,要是被她出来听见非闹坏咱们这把老骨头,个有个的命数由他们去吧。” 走了半刻钟才到,只见面前是即将成型的青砖大瓦房,工匠们一个个热的汗流浃背。乔然看着他们刷了一层泥浆然后将砖一块挨着一块整整齐齐的码好,熟练得很。 突然张岩指着最高处那个光膀子的健硕背影,附在她耳边说:“那个就是季成,他是十里八乡长得最好看的人了。” 乔然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过去,只见站在木板搭起来的过道上有个身材颀长挺拔的年轻人,古铜色脊背上的水珠在太阳光下发出羸弱光辉。别的工匠扎成堆说说笑笑的,而他一个人忙着手里的活计,直到他转过身来乔然才看清他的长相。一张宛如雕琢般深邃俊逸的脸部轮廓,浓黑的眉,黑亮的眸里闪烁着凛然的英气,高挺的鼻梁,薄唇紧抿,浑身上下有种气势逼人的孤傲,疏离又冷淡。 乔然勾了勾唇,确实是让人心动的好相貌,被一个克人的名声连累至此也是可怜。这一看便忍不住多看了两眼,他或擦汗或喝水,一举一动都映在眼睛里。 “姑姑我们回去吧,玩的太久了要挨骂。” 张岩拉了拉她的衣袖,她才回神,脸上有些燥热,在这个时代不转眼地盯着男人看是要被人骂的。横竖以后有的是时间看,才要转身,就听到离季成不远的那堆人吵了起来,先是吵闹再是动手,只见一个人从高处掉下来。乔然没多想直接伸手挡住了张岩的视线,急切喊道:“别看。”嗓门大了些,声音却是娇脆婉转。人们早已慌得不知该如何是好,没人顾得上这道声音,乔然吐了吐舌,不经意间却撞见那道如海般深邃的眸海里,心不由一顿,季成看到她了…… 乔然觉得尴尬,想走可是眼睛还是忍不住跟在他身上,别人惊慌的时候,他灵活地顺着梯子爬下去,这个人是住在他家旁边的连生哥,抱起人就要走。 突然人群中传出一道尖锐的声音:“有季成在的地方就没好事,连生哥会和人打起来也是他害的。” 季成冷笑一声,脚下的步子停住,转回头目光灼灼地看向那人:“岑牛,你打什么注意别以为我不知道,想要把事情往我身上推,做梦!别以为我没看见,连生哥和大乔推搡的时候是你在背后把人推下来的。看看今晚鬼敲谁家的门,诬蔑人是要被阎王拔舌头的。”说完就急急往韩大夫家去了。 出了这种事主人家也是一肚子火气,想着照顾同村的人也能落得个好名声,谁知道会撞上这种事,早知道还不如听家人的话用别村的人,还不用管饭。工匠们看主人家脸色不好看,也不敢多说,赶紧回去干活了,只留下那摊醒目的血迹在太阳下晃得人眼疼。 主人家啐了一口,也急急往韩大夫家去,人是在他家出的事,倒想说不关他的事,村里的人哪能饶得了他。 乔然也不好再多呆拉着张岩回去了。 ☆、第三章 第二天一大早,春福才刚起来不久,就听到媒婆扯着大嗓门在院外吆喝,听口气想来事是成了,随手将盘扣扣错位,昨儿夜里她端了盆水进来,这会儿洗脸温度正好。井水太凉,她可不觉得有谁会给她烧热水。 这边李秀娥笑得眯起眼赶忙迎上去,讨好道:“大姐吃过早食了没?我刚熬了稀饭,喝一碗吧。” 媒婆摆摆手,抓着李秀娥的手说:“春木家的,你家好事临门,昨儿我去和季成说了,听说你家春福活蹦乱跳的当即就应下来,说这两天就上门提亲。说来也是个可怜的,一个人不容易,也没人给他张罗这些事,春福也少不了得他操心照看着,能让就让一让,他们的日子还能比你们好过?” 李秀娥顿时明白媒婆的意思,她是想帮着季成少出礼金,当下心里不痛快,可放着大傻子在家里也不是个办法,要是把春福配给一大把年纪的鳏夫,东坡村村民的唾沫就能把她淹死。当即咬了咬牙:“成,只要他能对春福好点,我们娘家人亏点也没事。只是季成讨媳妇还讨价还价,以后两家来往该不是……” 媒婆登时沉了脸:“大妹子说的什么话?我瞧着那孩子实诚,乐意坏了规矩,你要是不愿意还有旁的人家不嫌弃。” 李秀娥轻轻在嘴上打了两下,赔礼:“是我嘴笨不会说话,一切都听大姐的。”她知道要是得罪了人,经媒人那两片巧嘴一说指不定能把春福埋汰成什么样子,往后就是鳏夫也要嫌弃。m.Lz191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