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辰砂中学中午放学的时间是十二点。霍星提早半小时出门,拎着一个塑料袋。袋子里是四五个塑料饭盒,一盒米饭,一盒汤,剩下的都是清淡无辣的下饭菜。 他先把饭菜放在陈晚住着的宾馆前台,再顺路去学校接她。 其实霍星暗示过几次,让她要么提早出来,要么就等人都走完再出来。 陈晚问他:“为什么?” 霍星说:“被人看到不好。” “有什么不好?” 霍星当时没有回答。 陈晚瞥他一眼,还是漫不经心的语调。 她说:“你是不是怕被人误会?” 霍星默认。 陈晚笑了一声,“这个地方,我可能不会再来第二次,为什么要在意陌生人的眼光?我的生活,不会为任何人改变。” 霍星脑子嗡声作响。 陈晚歪头看他,五分认真,五分玩笑: “……不过,我喜欢这种误会。” 霍星忍不住责了句,“又犯病。” “肺炎没犯,腰犯了。” 陈晚把话接的爽快,坐在凳子上,研究起中饭。 清炒淮山,木耳炒肉沫,蒸玉米,排骨汤。 陈晚拿起筷子一样样地尝,赞不绝口。 “你是不是男人啊!做饭这么好吃。” 霍星笑了一下,玩味这句话,“嗯?我是不是男人?” 陈晚挑眉,嚼着半块排骨,筷子指向排骨汤,“这也太好喝了吧,骨头香都熬进汤里了,又稠又糯,连陈姨都做不到这么好吃。” 霍星看她吃得满嘴油,被夸奖,还挺高兴。 他问:“陈姨是谁?” “在我家十多年的阿姨,她做大菜很拿手。”陈晚吃完最后一根排骨,夹了几块淮山,又脆又甜。 “你家是做什么的?” 陈晚吹冷碗里的汤,抿了一口,说:“我家人很多,你问哪一个?” 霍星拿出一根烟,夹在手指间,第一下没点燃,他背着窗户,火苗蹿红。 陈晚见他忙活,自顾自地答道:“我爸妈做生意,弟弟和妹妹都在上学。” 霍星的烟停在嘴边,有点诧异,“三兄妹?” 陈晚嗯了声,一口气把汤喝光,她察觉到什么,转过身,要笑不笑。 “查户口啊?想知道我的事,直接问,不用拐弯抹角。” 霍星咳了一声,这女人,又不正经。 陈晚扬了扬手里的空碗,“米饭少了,明天多带一点。” 一桌子的菜,被她吃得干干净净,这是对一个人厨艺的最好夸奖。 霍星低头笑了下,他觉得,给她做饭,也不是件苦差事。 “那天晚上……”陈晚酝酿了一下情绪,不确定地问:“是不是你仇家干的?” 他被她捡回一条命的那晚。 霍星吸了口烟,烟气在肺里打了个转,再慢慢地从鼻间飞出。 他声音很淡,说:“是。” 陈晚也认真起来,“什么仇,要你死?” 霍星弹了下烟灰,看她一眼,又低下头,“可能是以前抓的强.奸犯,坐牢出来了,也可能是被我抓过的贼,或者是赌博的?” 陈晚:“……” 霍星把烟头按在窗台上,熄了。 接下来的这句话,他说得字正腔圆。 霍星走到桌边,一边收拾碗筷,一边说: “陈晚,就像你讲的,这里你不会再来第二次,我们也不会有更多交集。你回去后,好好过生活,以后出去玩,别再来云南,一个地方来三次,你不腻么。” 那个腻字像一滴墨水,点在陈晚的心里,扩散,发酵,黑茫茫的一片,叫人忘记思考。M.LZ1915.cOm